长久地漂泊让他们忘掉许多,唯一记得是自己生活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下,林斌经常教导他们。想活下去就要手中地战刀来捍卫:“杀!!!”
林斌深呼吸一口气,吼:“如果要取我们性命的是汉军,你们会怎么做!”
‘嘶——,一片吸气声,军卒联想不断有斥候和游骑被派出去,又见自家大人不像是在开玩笑,开始有人犹豫了,汉军,那可是大汉国的军队,与汉军作战不就等于与大汉国为敌了吗?他们难以择抉……
若说军卒们知道将要对阵的是汉军还是狂喊“杀”,那可真地是不可思议了。从感情上来说。汉军所代表是的汉国,虽然这个时候还没有所谓的意识形态。但是只要是灵长类生物必然会对某件事物怀有特别地感觉,比如他们对汉国先天上的好感。当然还有归属感!
林斌看向陈义,发现既是越上层的军官就似乎越不愿意与汉军发生战斗,拿陈义为例,他竟是愁眉苦脸,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我不想与汉军作战啊!
“这下麻烦大了!”林斌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毫无波澜,心下谋策,“把不愿意作战地军官暂时调开。独留下军队,同时也让公孙宏严密……,唔……,公孙宏有伤!”
林斌从来没有这么苦恼过,他让军官们围过来,强硬地下令。“必须全力备战!别问我为什么,我没时间告诉你们那么多,只要告诉你们。不战我们都要死!战上一阵或许还能活命!”目露凶光,喝:“不愿意与汉军接战的站到左边去!”
军旅压根就不需要民主,有地只是强硬的态度,况且林斌有言在先,不尊军令者——斩!
陈义犹犹豫豫地踢着小腿,时不时看一眼林斌,看见林斌满脸杀气地盯视自己,他竟是心里一凉,原本犹豫着想移动的脚步像极被灌了铅一般,一动都没法动。
陈汐是一名被新提拔起来的骑兵队率,但并不是跟随林斌从兵堡杀出来的嫡系,他见跟随从自家大人从兵堡杀出来的军官皆面无表情,心下了然恐怕不服从命令就要死无葬身之地,出列抱拳道:“我等皆受大人活命之恩,当以大人之命是从!”
一旦有人表态,那么一切都好办了,甲贺等旧部当然是毫不犹豫地抱拳表态。
林斌见几个军官还是一幅犹豫模样,向前几步,一个一个指出来,“你们站到左边!”
“呃……”陈义也被点名,心下沮丧,就要缴械等待处罚。
“你们几个负责安慰营内诸众,即然感到为难就不要参战了。”林斌有点冷漠地瞧一眼陈义,感到非常失望,这个最先被提拔起来,且身为一部之长的袍泽也没明白自己地意思,“其余人马上接手他们空出来的部队,整军列阵,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就要来了!”
不是林斌心狠,他若是心狠就该杀掉不尊号令的军官,但他也只是解除他们的兵权又派人监视罢了。或许……在这种情势下他应该心狠一些?
林斌仔细吩咐一番,这才让军官们下去鼓动士气,这些基层的军官可比自己了解军卒多一些,以其自己在妄自浪费口水,不如借势达到目的,等待军卒被鼓动起来,再站上去定乾坤。
其实也还真地只需要这么做就够了,先是给军卒示警,再由军卒所信任的军官鼓动,把不愿遵从军令的人剔除,这也是军队中常用地方法,如果狠一点再杀几个不愿意服从军令的士卒来震慑,短时间内就可以达到成效。
万幸的是士卒们在直属军官的鼓动下,虽然还会顿挫,但是作为一名军人,只要有人来告诉他们,是谁给饭吃,是谁给衣穿,又是谁带领他们努力想活下去,再与在汉国的遭遇相对比,没有多少复杂思想的士卒一听不战要死,谁愿意死得这么窝囊?又听只需要战上一阵,自家大人会亲自去交涉,这才有活命的机会,他们自然是愿意先战上一阵。
林斌再次出声让所有人看过来,吼了他喊了无数次的口号:“战得生!退必死!”大吼,“别无选择,告诉我——”
“某不想死。那只有别人死!”
“可是……,那是要与汉国作战啊……”
“即受大人活命之恩,多想作甚,战!”
咆哮能使人为之热血,阳光之下兵刃反射的利芒能使人振奋。当有一人率先喊“战!”的时候,盲从地人们,他们也会迷惘地跟着喊“战!”。就像某些人说的,戎人要杀他们,汉国也派军要杀他们,这明显是逼迫无奈。不战又能咋地,谁想死啊?想活只有战呗!
“战!战!战!”
士气被鼓动起来的士卒。他们在林斌引领下不断吼叫,男人天生就是野兽。无论再怎么伪装,男人的血管里都流淌着凶蛮的血液,他们渴望表现自己的强势,只要引导妥当,只要不是废物,男人们都想用行动来表现自己的男子气概!
很好,林斌看到挥舞兵器喊“战”的士卒。内心稍安,只要不是叫他们主动去攻击汉军,那应该不会激起兵变,如今他也只有选择被动的防御,然后再想它法,毕竟世间无绝对。凡事皆有可能发生,以其力求精确计算不如随机应变。
林斌查看了一下公孙宏挑选的地段,感到非常满意。虽说驻营不选高坡,但这又不是山脉林多地内地,驻在哪里都一样缺少水源,地势相对比较平坦的草原也只有选择高坡才能占地利。林斌向四处眺望,心里暗想也该来了……
是来了,不过来地不是汉军,而是被林斌派出去的林鹰,林斌给了他一天地时间,他却出去还没两个时辰就折返了回来。
“大人,如您所料,前方果然有埋伏!”
林斌脸色如常,“他们是不是开始拔营前进?”,按照他自己想的,既然汉军想要包饺子,兵力必然不下于两万,而现在后方也一定有汉军在进行合围,这也才选择原地布防。
“大人神算!敌军斥候见大人率军回退,火速回去禀报,只听鹿角声不绝!大人……”林鹰脸色有点难看,“卑下看见军营之内有车士!”
车士即车兵,车兵因受地形、天候影响较大,运用也欠灵活,因而到汉代,车兵逐渐被淘汰,车辆仅用于运输粮秣和伤病员。不过在西汉初,车兵在作战中也曾发挥过一定作用。而现在林鹰发现了车士,那汉军之中必然有战车,在地势平坦的草原战车的战力还是显得相当恐怖,所以脸色才有些难看。
“报!!!”一骑士人未至声先到,“禀报大人!四周二十里内皆发现敌踪!”
林斌暗道声“来了!”心脏一颤,喝:“再探!”
从高处眺望,远方的地平线出现了一道黑线,隐隐约约间似乎可以听见那熟悉的汉军战鼓声……
沉重的呼吸声充斥着耳膜,已经无须派斥候再探,站在高处向四周看去,地平线上地移动着一条黑线,不用猜,也不用想,那就是设局等待的汉军。
“好……,好多人!”
林斌闻言回头,萧夫子也拿着一柄战剑骑跨在战马之上,林斌大概知道现在的儒生并不是后世那些只会掉书袋的书呆子,这时候的儒生为了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除了饱读诗书之外还必须学骑艺懂弓马,所以对萧夫子一身戎装地出现并不感到惊讶。
“你来做什么?”
萧夫子坦然道:“事至如此,不战又奈何?”
答非所问,但这恰恰就是萧夫子表现自己与众不同的方法,意思是说‘现在都这样了,以其逃避时被杀,我不如也来拼一拼,。
林斌不再理会萧夫子,谨慎地观察己方的阵型。
他们布地是一个非常中庸的防御阵型,正面战场的半坡之上散落车架,用以阻碍敌军突进的速度,主要用来阻碍战车突击。车架后方立步阵,那些不善骑战的士卒都被安排到了那里。
步阵以纯粹的汉军编制成十人阵,一伍人持弓,由于没有弩机只能用牛筋弓代替;一伍中又有三人持戈两人单纯持大盾。以一队五十人为一小型阵;以一屯两百五十人为一中型阵;四屯为一典型的阻击大战阵。
在步阵后方的左右两边各有两屯五百骑没有穿戴甲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地骑兵,这一千骑兵由甲贺统一节制。也是新征召认为可以骑战的唯一一支千骑队,这时他们正在甲贺的呼喝下列队。
林斌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只有五百步卒保卫的妇孺,他们离战场不过五百步距离,但那却是唯一可以藏身的盆地。一堆女人之中那独一无二的车銮十分引人瞩目,车銮的辕门紧闭,韩说和十个名义上是保护暗中是监视的亲信牢牢围住车銮。他将目光移开,但见燕子和秋菊、春香静静地坐在草地之上,统领五百步卒的仲昊可能是因为燕子是自己女人的身份,所以加强了保护地力度。
“唔……,还有多久他们会到达这里?”
萧夫子知道林斌是在问他。答:“一半个时辰之内可到,大人可是畏惧了?”
确实!平原视野本来就广。虽然能看见敌方,但是距离尚远。再则是临阵状态,军队的行军速度一般都有各自地节奏,为了阵型不乱,虽然双方都看见了对方,但并不是说看见了就等于马上就要作战。
若平时林斌不会在意萧夫子讽刺什么,现在却不行,“不想被我砍掉祭旗就安分些!”。一番威胁让萧夫子脖子缩了缩,“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半小时!?那还有时间……”
“来人!把抢来的酸辣酒(马奶酒)扛出来!”林斌知道等待最是折磨人,带了快半年兵地他认为排兵列阵等上一个半小时,那仗也不用打了,等敌人到了阵前己方士卒的耐心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今天我允许你们在战阵前饮酒!”
正所谓夫战。勇气也!
打仗凭得本来就是一股子血气,而被鼓动起来的血气来得猛烈去的也快,必须想办法保持锐气。战前也不是不能饮酒。相反地,有些将领在作战之前总是会想尽办法找来烈酒让将士们喝,虽然不多只有几两,但作用却极大,酒能将鼓动起来的士气保持住,也能增加将士的胆气。
“大人此举甚妙,深懂治军之道,但是阵前派酒似乎不妥。”萧夫子爱惜地抚慰没两根毛的髯须,“中军精骑尚足,外围兵力甚众,敢战之士却少。不知大人所想为何?”
林斌突然觉得这丫地很烦,自己在思考应变之道,旁边却有一丫的在唧唧歪歪,但见周遭军官都在等待答案,却也不能不答。
“中军一千精骑是主力,由我亲自率领。”
“可是用来救急之用?”
“也可以这么说,但我更加愿意称呼为后备部队。”
苍天,草原,汉军旌旗随风猎猎,地平线的黑线越来越近了,等待极容易让人产生错觉,仿佛可以听见那飘渺根本听不见的战鼓声。
“如此称呼倒是恰当,但不知大人可有信心以四千不到之众战胜足有两万的汉军?”
晦气,林斌感到无比的晦气,回头大吼,“来人!”他都在担心军心不稳了,这丫地还唧唧歪歪,哪壶不开提哪壶,怒视萧夫子,“此人乱我军心,押下去斩首!”
萧夫子一个劲没缓过来直发愣,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两名军卒拉扯下马,但仍径直喊“我说的是实话,你不能杀我!”,军卒不理,就要拉下去,但是萧夫子死活挣扎,服软:“我错了,错了,别杀我……”
前后反差太大,一个正拧着牛皮袋饮酒的士卒看见萧夫子先是硬气,然后服软,萧夫子地表情也太过搞笑,这名士卒竟是“噗——”一口喷出去,作声笑了出来。
周遭士卒见军官没有痛斥,也忍不住放声大笑,尔后不明就理的士卒们皆大笑起来。
“为何发笑,为何如此!”萧夫子摆脱开来,非常没有面子的甩袖,“大人答应依我三件事,如今可是要反悔!?”
林斌也没真想杀萧夫子,就是吓唬吓唬他,让这丫的把嘴管严了“唔!”,林斌咧嘴,“这是第一件!”说完不理萧夫子,含笑看着士卒们因为一番大笑而冲淡了临战前内心的紧张,这时倒也觉得萧夫子满有用的。
萧夫子松了一口气,这时他穿的是一套临时拼凑起来的皮甲,没有袖子让他甩,气鼓鼓地怒视林斌一会,冷哼一声也干脆不上马了,作势眺望远方。
这时又有人回报……
“禀告大人,四周皆发现汉军,足有两万五千之众!”
林斌“嗯”了一声,示意斥候继续往下说,脑袋开始思考是不是接受公主的请求。
“汉军之中有两百车骑,四千骑军,其余皆为步军!”
这个消息来的一点都不意外,这时的汉国极为缺少战马,所以在野战中面对游牧民族时才会显得有些劣势。
“大人!发现汉军斥候是否射杀?”
杀?林斌沉吟,按照道理自然是杀掉,没有人愿意让敌人探知自己的部署,但是如果杀了,那么不想战也得斩了!
萧夫子原本还在装腔作势,一听在问要不要射杀汉军斥候,急急出声:“杀不得!杀不得啊!”
林斌再次怒视萧夫子,萧夫子被林斌拿眼一瞪马上闭嘴。
“射伤……俘虏回来。”林斌认真权衡,都是不知道会不会交战,怎么能让假想敌的伺候把自己探了个仔细,“要是没有办法生擒,杀了也没有关系!”
斥候领命而去。
林斌忍不住地叹息:“真的要与汉军作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