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茶凉了。”德妃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提醒两句,慕皇后仍是不为所动,不悦地看了眼德妃。
无奈,德妃只能又听着慕皇后诋毁临安。
直到慕皇后诅咒起临安皇帝不得好死时,因太妃手中的杯子故作没拿稳。
砰的一声落地,碎成了数瓣,才打断了慕皇后的话。
“我年纪大了,手都拿不稳杯子了,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杯子。”因太妃无奈笑笑。
“一只杯子而已,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儿,本宫库房里多的是。”慕皇后不以为然,转头就让人去库房里取个十件八件的回来。
小宫女闻言却是视线看了眼因太妃。
“皇后宫里的东西还是留着吧,我用惯了粗鄙之物,库房里还有些其他的。”
因太妃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撑着桌子慢慢起身,对着慕皇后说:“今日皇后的经书抄得如何?”
慕皇后脸色一沉,揉了揉泛酸的手腕,这几天一直都在抄写经书,早就累了。
“皇后,抄写经书也是为了给皇上祈福,万不可懈怠。”因太妃说着便拉起了慕皇后的手,朝着偏殿走过去。
偏殿供奉着一尊佛像,因太妃跪在了蒲团上,老嬷嬷立即送上三根香递了过去。
因太妃接过对着佛像拜了拜,然后将香插入香炉中,片刻后就开始转动手腕上的佛珠,一粒一粒地拨动。
啪嗒啪嗒,声音清脆。
慕皇后硬着头皮跪在蒲团上,听着因太妃念着经。
这一跪就是两个时辰,她揉了揉膝盖,几次想要喊因太妃,可因太妃念得太投入了,慕皇后还是忍了下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
因太妃才睁开眼,任由老嬷嬷搀扶起身,她转过头对着慕皇后说:“从今日开始你要静心,焚香祷告,不得有误。”
这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命令。
慕皇后抿了抿唇,抬起手摸了摸小腹:“可本宫腹中有龙子,怕是不太方便,不如让德妃代替本宫如何?”
“小皇子还没有这么矫情,更何况是给皇上祈福,也算是他一份心意。”
因太妃不给慕皇后拒绝的机会,对着老嬷嬷说:“每日你看守着皇后,一定要虔诚!”
“是。”老嬷嬷点了点头。
无奈,慕皇后也只能咬着牙忍着了。
转眼又过了两日,自两日前张太后训斥过慕皇后之后,慕皇后就收敛了很多。
日日被看守着抄写经书,下午再诵经祈福,俨然就是出家人过的日子。
这日,因太妃坐在了临窗边儿上昏昏欲睡。
老嬷嬷见状,赶紧拿来了薄毯子轻轻的搭在了因太妃的身上,还没来得及抽手,因太妃已经睁开眼了。
“太妃,窗下凉,您进去歇一歇吧。”
因太妃揉了揉眉心,苦笑道:“真是年纪大了,越来越不中用了,竟在这个地方睡着了。”
她换了个姿势撑着脑袋,问起了偏殿动静。
“皇后娘娘收敛了许多,又有德妃看着,暂时没什么动静,倒是前朝那边传来了不少消息。”
老嬷嬷将早就打听着的消息说了出来:“老奴听说靖王娶了摩诃公主,摩诃陪嫁了几十万的大军,两日前靖王还和皇上打过战,皇上也没有讨到便宜……”
因太妃诧异:“靖王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那还不是有摩诃在背后撑着么,若要论实力,靖王根本就不是皇上的对手。”
“这些年是我小觑了靖王,不声不响地做了这么大的事儿,挟持朝晖公主,又活捉了慕家军两位将军。”因太妃说着,忽然想起了慕皇后两日前的话。
靖王和临安就是一伙的,否则十万大军根本撑不住这么久。
见因太妃不说话,老嬷嬷又问:“太妃,临安会出兵吗?”
因太妃回过神摇了摇头:“不会。”
她曾派人给临安皇后纳兰云瓷送过书信,上面清楚地写过邱丽帝的身份,也说过邱丽帝的真实实力。
凭借临安的那些兵马,根本不足以抵抗。
何况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摩诃从中作梗呢。
“前朝的事就派人打听着吧。”因太妃叮嘱,又问起另外一件事:“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已经寻着了,就安置在宫外。”
听这话,因太妃的情绪有些激动:“准备一下,我要出宫。”
“太妃?”老嬷嬷诧异,太妃要见人,直接将人宣召入宫就行了,又何必亲自出宫?
拗不过因太妃,老嬷嬷点了点头:“是。”
一个时辰后
马车停靠在了一间小宅子前,因太妃穿着件斗篷严严实实的挡住了脸,颤颤巍巍地扶着老嬷嬷的手下了马车。
她站在宅子前迟迟不敢推门进去。
“主子,人就在里面。”老嬷嬷说。
因太妃深吸口气,伸出手推开了门,安静的小院子里布置得很温馨,葡萄藤架子下还有一张躺椅,院子角落还种着些花。
“这院子之前的主人已经搬走了,这里环境安静清幽,不被人打搅,不远处就有一个池子,大老爷闲来无事还会去垂钓呢。”老嬷嬷用欢快的语气说着,缓解了不少凝重气氛。
嘎吱,院子门开了,迎面走出来一个驼背的老人,莫约六七十岁,两鬓斑白,手里还提着个木桶。
看着来人,因太妃瞬间眼眶就红了。
老人见着因太妃也愣住了。
“大哥!”因太妃低低地喊了一句。
老人脸色微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往后退了退,从院子里又走出个姑娘扶住了老人:“祖父,您怎么了?”
姑娘莫约十五六岁,模样清秀,顺着老人的眼神看了过来,疑惑地看向了因太妃。
“祖父,家里来客人了。”
老人站稳身子后,将木桶放下,一步步地朝着因太妃走了过来。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