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他们而起。
可魏尘只能确定是谢子俊窃取了自己的文章,其他的事情他并没有亲眼所见,也就无从作证。
至于谢子俊,他一个人是肯定无法完成调换试卷的,他必定有同伙,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口供就成了至关重要的证据!
司马厌沉声问道:“到底是谁帮你调换了试卷?”
谢子俊跪伏在冰冷的汉白玉地板上,额头紧贴地面,他所有的表情都隐藏在阴暗中,没有人能看得清楚。
他缓缓地说道:“我的生父乃是罪臣,他死得很不光彩,兴许对天下人来说,他是死有余辜,可对我来说,他却是我这辈子最敬爱的人,没能侍奉他到寿终正寝,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他这些话跟天子的问题没有任何关系,慕容忽觉得他这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正想开口打断,却被天子抬手制止了。
司马厌示意谢子俊继续往下说。
“当日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我的心中无比悲痛,后来为了能够继续参加科举考试,我被过继给了亲戚,连我的名字都从我爹名下给划掉了,我深知自己这是不孝。”
“被陛下大加赞赏的那篇文章的确不是出自我之手,那是别人的东西,而我不过是个无耻的小偷,我犯下了欺君大罪,是为不忠。”
“像我这种不忠不孝之人,已经没有脸面继续活在这个世上,恳请陛下赐我一死!”
司马厌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人,淡淡地说道:“你宁死也不愿说出幕后主使是谁吗?”
谢子俊道:“调换试卷的人是我,欺君犯上的人也是我,从始至终就只有我一个人,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幕后主使。”
“你还真是执迷不悟啊。”司马厌已经露出几分不耐。
谢子俊仍旧跪伏在地上,没有动弹,他道:“我知道陛下心怀天下,是难得一见的明君,自从陛下登基以后,就一直励精图治,从未有懈怠。饶是陛下下令斩了我父亲的首级,我也没有任何怨恨之情,因为我知道,天子做的是对的,天子想要肃清朝野上下贪污受贿的乱象,想要还天下一片清明。我理解您的雄心壮志,可此事心急不得,朝廷就仿佛是一棵大树,众多官员是这棵大树伸出来的枝叶,江山社稷则是这棵大树的根部,百姓们是大树扎根的土壤。陛下若是只想砍掉一些枝叶,对于整棵大树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碍,可您不能一口气把整棵树的枝叶全给砍光了。没有枝叶的大树或许能够长出新的枝叶,但那需要太长的时间,且需要更多的养分,若处理不当,很可能会动摇大树的根基。”
司马厌有些动容,就连一直都老神在在的徐一知也变得认真起来。
他们都没想到谢子俊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谢子俊继续说道:“陛下还很年轻,您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挥霍,完全不必急于一时,您可以耐心等待,徐徐图之。等那些已经枯黄的枝叶自行枯萎凋零,您再挥剑斩之,既不用担心动摇根基,还能让那些枯枝树叶腐化成泥,继续滋养这棵大树。”
在场的人都不傻,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谢子俊的意思。
他在提醒天子,徐一知老了,即便他权倾朝野,也活不了几年了。天子可以趁着几年好好韬光躺会,等徐一知一死,那些依附于他的朋党自然会树倒猢狲散,到时候天子再去收拾那些人,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司马厌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想笑,却又碍于天子的形象,只能勉励压抑这股想笑的冲动。
反观徐一知,此时却是脸色漆黑如墨,很是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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