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尘问:“你后悔过吗?”
他问的是会试作弊之事。
谢子俊却是答非所问:“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不该跟你姐姐解除婚约。”
“我姐姐已经嫁做人妇,你不应该再说这样的话,对她名声不利。”
“我知道,所以我也只跟你说说,反正你是不会泄露出去的,对吧?”
魏尘无言以对。
谢子俊感慨道:“昔日我是县令之子,九曲县里的人见了我都是恭恭敬敬的,而你那时候只不过是个商人之子,且还备受欺辱,就连家中下人都敢对你指手画脚。不过短短一年时间,咱们两个的地位就调换了,如今我沦为阶下之囚,受尽白眼,而你却已经成为天子近臣,前途无限,人生的际遇还真是有趣啊!”
魏尘说:“若你没有跟徐一知同流合污,你今日就不用受此屈辱。”
谢子俊却笑了。
魏尘皱眉:“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点羡慕你,还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不像我,早就没救了。”
谁不想当君子呢?
谢子俊当然也想当个坚守底线、品行高洁的翩翩君子。
可当他看到母亲为了求得祖父帮忙,不惜放下尊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模样时,他就已经失去了成为君子的资格。为了不让母亲失望,他只能放弃底线,去做个奸险小人。
谢子俊说:“我是个懦弱的人,希望你能引以为鉴,不要成为跟我一样的人。”
魏尘没有说话,但心里却已经给出了坚定的答复——
他永远都不会成为像谢子俊一样的小人!
因为他不能让姐姐失望!
休息的时间结束了,官吏催促囚犯们上路。
谢子俊跪在地上,朝着唐氏磕了三个响头。
“孩儿不孝,以后不能再侍奉母亲,希望母亲保重身体,莫要为孩子伤心。”
唐氏那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
在官吏们的催促下,囚犯们告别亲友,踏上前往远方路程。
谢子俊带着沉重的枷锁,朝着远方走去。
他这一趟的目的地,是洛河荒原,那地方是南楚最北边的地方,是出了名的苦寒之地,条件极其艰苦。
此去路途遥远,不知何时才是归期?
唐氏一直站在原地,目送儿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到儿子的身影了,她还是不愿回头,仍旧痴痴地望着。原本丰腴的身躯已经瘦脱了形,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鬓边却已经生出几缕白发。
魏尘已经搭乘路过的牛车返回汴京城。
他进入皇宫,见到了正准备用午膳的小太子。
小太子一看到他,立刻就笑弯了眼:“阿尘,你来得正好,今天有你最爱吃的卤耳尖,快来跟我一起吃吧。”
魏尘拱手:“喏。”
他在小太子右边的位置坐下,内侍摆上新的碗快。
宫中用膳规矩很多,全程不能发出声音。
两小只安安静静地用完午膳。
内侍捧来热水和毛巾给他们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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