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分神,虚无忽然冲近一步,左掌五指微张,已拂上了他的肩甲。虚无五根纤长细嫩的手指拂在厚达寸半的黑钢重铠上,不住发出刺耳之极的锐音,居然留下五道深深指痕,将那幅肩甲几乎撕裂!
五早知他手上威力,当下也不抵挡,而是反手一斧向虚无后背砍去,又是两败俱伤的战法。\长江中文无弹窗\谁知虚无身形骤然一顿,以后背硬挡了一斧。这一下大出五意料之外,还未等他及时变招,虚无早已脱出战圈,如电般扬长而去。
五追之不及,默立当场,看了看手中巨斧。巨斧久受虚无苍焰所侵,斧刃早已熔得有些卷了。待看到斧刃上那一抹鲜血时,五冷笑一声。
虚无毕竟不是金刚不坏之体,以肉身硬挡洪荒卫一斧,岂有不伤之理,而且还伤得不轻。他拼却受伤抢得先机后并未逃离无尽海,反而奔向海的中央,那是青衣所在的方向。
起伏的波浪对于虚无毫无影响,他踏波而行,落足处都恰好是一朵波浪的浪尖,于是速度更增,远超寻常的驭气飞行。他一边飞奔,一边撕开腰间道袍,将身上裸露的伤口简单包扎起来。除了后背上那段尺余长的伤口,他右肩上还多了一个贯穿前后的可怕伤口。他右手的动作看似还未受影响,但若再与洪荒卫动手,功力必定大打折扣。
两处伤口火辣辣地痛着。虚无已有好久未曾体验过这么长久的痛楚。<长江中文首发>。洪荒卫道行高深不说,所运的秘法威力更可谓惊天动地,以虚无这具身躯,受伤后竟然无法自愈。但他绝不能稍作停留,一旦停下,身后的洪荒卫就会追上,那时等着他的注定是死路一条。而且前方肯定还有人拦截,他必须为自己争取一点一滴的时光,好能在追兵赶到前冲破拦截。
无尽海果如其名,也惟有这里,才蕴育得出她那般完美无瑕的人物!只是不知无尽海主人是何等样人,单看他手下这些洪荒卫,想来也该有与天地同寿的气概。虚无如是想着,身上虽痛,心火却燃得更旺。
波涛渐渐消去,海面已变得平滑如镜。
前方看似一片坦途,虚无反而骤然立定。在他身前十五丈处,又现出一名洪荒卫来。与其它洪荒卫不同,这名洪荒卫体形匀称,虽也身着黑铁甲,但仍显得秀雅风流。她手持一把丈许巨弓,遥对着虚无。
虚无瞳孔微缩,动也不动。那名洪荒卫不急不慌,开弓引弦,一箭射来。箭甫一离弦,就已到了虚无眼前,如同中间这十五丈的距离根本不存在一样。此箭虽疾,虚无仍只是一侧身就让了过去,然后向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落下,那洪荒卫也同时向后滑退一步,依然与虚无保持着十五丈的距离,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虚无又退了一步,果然那洪荒卫相应前移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依然是十五丈。
这一步看似平常,实则虚无已在其中蕴含了无上道法,步速瞬息千变,绝无规律可循,可那洪荒卫仍然跟得上,显然步法之妙,已可夺天地造化。
只在这两步间,虚无决断已下。他立定原地,双眼垂帘,宛如入定,对射来的一箭视而不见。那洪荒卫持弓的手稳若泰山,动如行云流水,可在铁箭箭簇刺入虚无心口的刹那,她持弓的手还是因错愕而动作一滞。
虽然她每一箭都倾尽全力,但就是自己都未想到虚无居然坦然受了这一箭,而且未加任何道法抵御!
三尺铁箭自虚无心口透入,又自后背飞出,沿途撒下一滴滴的血珠,笔直成线,瞬间消失在远方。
虚无早已不在原地!
他迎着几乎是必杀的一箭而上,任它穿心而过,终将十五丈距离缩短,拉近,与她擦身而过!
啪的一声轻响,巨弓弓身现出一道裂纹,中分两半。那名洪荒卫轻飘飘地飞起,身上黑甲不住一块块地脱落,右手中一只铁箭也滑脱在地。[长江中文首发]。在她摔倒在境海上时,虚无已带着一道浓裂灼热的焰尾远去。那苍焰,浓烈得可以熔化万物。
洪荒卫甫一摔倒,又翻身而起,向虚无离去的方向追了几步,又一头栽倒在地。她头盔裂开半边,露出半边凝脂如雪的侧面,面色忽白忽红,体内真元几已沸腾。她其实受伤不重,至少比虚无轻得多,可是短短片刻的无力行动,已使得她失了虚无的行踪。
苍焰如龙,呼啸着卷过茫茫无尽海。
虚无一路飞奔,一边将一只三尺铁箭从后腰中一寸一寸地拔出来。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身上的伤痛,只知心中烈焰滔天。
无尽海不是险地,而是绝地。在他刚进入无尽海的刹那,不必见过洪荒卫的悍勇,已知此行必是有去而无回。无尽海天不见光,海水无波,并非是什么人有意而为,又或是设下了秘法禁制。这只是因为无尽海深处隐着一个深不可测的人物,凡他所在之处,天地必然为之变色。
但虚无已感觉到了她的气息!或许再多看她一眼,自己数十年来苦苦追寻的大道就会在面前豁然开朗。所以他一往无前。
朝闻道,夕死可矣,古人诚不我欺。
转眼间,虚无已看到了立在海心的青衣。她背向这边,遥向着茫茫大海深处,左右各立着两名洪荒卫。
虚无掌中苍焰迅速伸长,化成两把炎剑,周身烈焰回收,凝结得有若实质,护住了全身上下。他一跃冲天,向青衣扑去!他想叫她,话到口边时才想起还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
如要冲到青衣身边,势必要越过四名洪荒卫的联手封截,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然而虚无心中早已不再考虑可行不可行,满心想着的只是他与大道之间,只剩下了百丈距离!
青衣似乎听见了虚无那没有出口的呐喊,盈盈转过身来,望向了空中的虚无。
两人视线一触,虚无立时觉得神识中一声轰鸣,无数意识碎片汹涌而出。他凝定心神,速度更增,疾向青衣冲去!
青衣宁定望着虚无,几令他从空中坠地。四名洪荒卫根本就没有动,只是看着虚无凌空蹈虚而来,完全没有拦截的意思。
十丈,五丈……
在虚无和青衣间忽然现出一个淡淡的男子身影。他着一身黑袍,身材颇为高大,但与周围高大威猛的四名洪荒卫一比,立刻就显出三分纤弱。他戴着一幅雕着狰狞鬼面的青铜面具,将真面目掩藏了起来。
他看似随意的一站,恰好挡在了虚无前进的必经之路上。尽管虚无无边的杀气夹在涛涛苍焰中扑面而来,他依然立得稳如山岳。
虚无更不多言,尽出全身道行,一双苍焰长刀交叉前出,以剪山断岳之势封向那人咽喉!
那人右手轻抬,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普普通通的乌钢长剑,挥击而上,击在了虚无苍焰双刀上。
似乎,有砰的一声轻响,好似什么东西碎了。
虚无周身苍焰炸开,如一树最绚烂的烟花。烟火顷刻散尽,虚无苍焰双刀早已不知去向,两手垂在体侧,已然抬不起来。虚无仍傲然立着,距离青衣不过二丈,然而就算没有那人的阻挡,他也已无力再多迈出一步。
那戴着鬼面之人安然踏上一步,手中乌钢长剑发出嗡的一声轻响,就要将虚无头颅斩下。
“你就是无尽海主人?”虚无问到一半,声音就哑了下去。
青铜鬼面展颜一笑,道:“不,我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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