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前水潭，屋后药田，一排五间小屋。小厅里仍然只摆着几张桌椅，一套茶具，桌上丢着两本书，是她以往经常看的。炼丹室里，摆着她最开始学习炼丹的十五块灵石买来的粗劣炼丹炉。炼器室，她根本不曾用过，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休息室里，真机的床铺还在，却没有了常用之物。最后是她的修炼室，仍然维持着以前的模样，却收拾得干干净净。</p>

看起来，她不在的日子里，时时有人打扫。她当然不认为是那些侍女们好心，是师父吩咐的，或者是真机自己做的吧？</p>

想到此处，她微微勾起了嘴角，捡起书架上的一本兽皮书，随意地翻弄起来。在这里，到底还是有人惦记着她的。</p>

“姑姑，姑姑！”有些陌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p>

陌天歌转过身，却见修炼室门口，跑来一个青年，二十来岁的年纪，眉目清秀讨喜，一笑起来，便有两个小酒窝。</p>

“姑姑！”看到她，他欢喜不已，陌天歌还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跳起来，结果却只是快步跑到她身边，“你终于回来了！”</p>

眼前的叶真机，已是筑基修士，面貌仍然年轻，气质也依然温良，可给人的感觉，却成熟了很多。</p>

她看了许久，最后只是一句话：“真机，你长大了。”</p>

叶真机抓着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姑姑，你怎么出去了这么久，我当然长大了。对了，为什么你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是不是遇到危险了？有没有事情？我担心死了，可是师祖老说我瞎担心……”</p>

陌天歌在蒲团坐下，看着他自动自发地在自己面前坐好，叽叽呱呱地问着别后的事情，便觉得心暖暖的，如在冬日的煦阳之下。</p>

“姑姑，你怎么不说啊？”叶真机问完了一堆的话，终于发现了她的沉默。</p>

陌天歌始终微笑着，此时才答道：“姑姑看你说得很高兴，就让你先说个痛快。”</p>

“姑姑！”叶真机垮下脸，“你怎么跟师父一样！”</p>

“师父？”陌天歌微微蹙起眉。</p>

叶真机忽略了她这其实是一句问话，再度迫不及待地追问：“姑姑，你还没说这二十二年过得怎么样呢！”</p>

“我……”她笑了笑，想了一会儿才答道，“确实遇到了一些事情，不过也得了一些机缘，最后有惊无险。没有联系你们，是因为我被困在一个地方很久，不过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危险。”轻描淡写地说罢，她问，“你说的师父是怎么回事？这些年是谁教导你的？”</p>

“是师父啊！”叶真机似乎有些不明白她的问题，“姑姑你走了以后，我花了好几年才筑基。看我一筑基，师祖就不耐烦了，然后就把我送到师父那里去了。”说到这里，他撇了撇嘴，显然对这个师祖的作为很不满意，然后又笑道，“还好，师父虽然看起来很凶，其实挺好的，这些年师父虽然很忙，却一直很照顾我……”</p>

陌天歌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你说的师父是谁？”</p>

“还能是谁，我不就一个师父吗？”叶真机一脸不解。</p>

陌天歌慢慢拧起眉头，沉默不语。</p>

“姑姑？”叶真机小心地唤。</p>

“没事。”她慢慢露出一个笑。有事也不关真机的事，是她被那个老不修算计了。真是奇了怪了，她事事躲避不想与那位师兄扯上关系，为什么那个便宜师父就是想算计她？现在好了，当徒弟养大的侄儿，就这样成了别人的徒弟。师父师父，叫起来多亲热，一点也不像原来那样……</p>

发现自己在想什么，陌天歌愣了愣，然后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她现在这是什么心态？吃醋吗？因为自己二十多年不回来，所以真机有了一个可能跟她一样重要的人，所以觉得不爽快？还是因为——那个人是他？</p>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点不妙，似乎一回来，一些控制得很好的情绪就不由自主地漫延上来。她不由地抬头看了看四周，明明早已没有了一丝痕迹。</p>

“真机，”她慢慢地问，“你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你师父待你怎样？”</p>

看她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叶真机才放松了，想了想，也慢慢答道：“那年姑姑你送我到叶家，我就在叶家留了半年回来，有小火在我身边，一路上也没出什么事。回来之后，我顺利通过了考验，得到了筑基丹。得到师祖同意，我就闭关筑基了，可是没有成功。”</p>

看到他摊了摊手，陌天歌不解：“我不是给过你东西，让你筑基的时候拿出来吗？”</p>

“姑姑你说的是那瓶丹药？”叶真机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地道，“我……第一次太兴奋了，给忘了。”</p>

“……”看他这样子，陌天歌无奈地摇摇头，“你啊，什么忘了不好，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p>

叶真机道：“我没筑过基，一时太兴奋……”说到这里他也不住地笑，“后来筑基失败，我才发现姑姑还偷偷留给我筑基丹。可大家都知道我筑基失败了，又不好重新闭关，而且，刚刚失败就再次闭关也不好，我就又等了三年……这次终于成功了。”</p>

“嗯，总算没笨得彻底。”</p>

“姑姑！”</p>

看他赧然的神情，陌天歌忍不住笑出来：“好了好了，继续说。”</p>

叶真机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我筑基之后，就碰到了很多修炼上的问题，都去问师祖。一开始师祖还很详细地指点我，后来问多了师祖不耐烦了，就说，我师父都结丹后期了，身边也没个弟子服侍，我身为他的弟子，怎么可以这么闲呢？然后就把我丢给师父了。”</p>

“……那，你师父如何待你？”</p>

“师父挺好的。”说起师父二字，叶真机的表情不再像二十多年前那么不屑，而是带着崇敬，“师父这个人，不大爱说话，也不喜欢跟人打交道，不知道的人，总觉得师父又冷漠又高傲，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刚去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挺怕他的，可是后来就觉得师父很好，他那么忙，教我修炼却很耐心，从来不会不耐烦。师祖说是让我去服侍师父，可是师父连端茶递水都没让我干……”</p>

叶真机滔滔不绝说了很久，一直说到最后，陌天歌都没说一句话。</p>

“姑姑？你不高兴吗？”</p>

过了很久，陌天歌才叹了一声：“没有，你这样……很好。”</p>

还是让那个老家伙得逞了，只怕他一开始提出那建议就没安好心吧？也罢，有人对真机好，她应该高兴才是。至于那个老家伙，哼，别以为他真的赢了！</p>

这是昨天的加更~咳，对无良的我来说，没睡觉就算一天……至于今天的更新，请等晚上。（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