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彻天地的军歌可算是停了下来了,远远显得“光秃秃”的汉军除了那杆大纛,其余地方却是起了林立的旌旗。
大纛与旌旗就是两种概念,有明确的级别规格,例如大纛肯定是旗杆最高最粗,旌旗则是看所在级别,旌旗又分三角旗和横竖长面旗(参考旗面下垂很长的旗子),甚至是旗帜的镶边都有严格的区别。
看看正在立营的汉军,曲(千人队)的营区就是一杆三角旗,校尉所在地则是横竖长面旗,全部都是用楷书大大书写着一个“漢”字。
“成气候了。”邓恒特地留下看着汉军驻营,他说:“观察一支军队是否能战,独看驻营分工,且看静立于外境界的步骑,再看挖掘和竖立木栅、围栏、拒马的步骤……”
崔宣有点火燎屁股的感觉,他知道出大事了,是天大的事情,漢旗竟然再次被竖了起来,那等于是用实际行动昭告天下,华夏苗裔想要再次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要是由一些小势力竖立漢旗,那也就是一个笑话,由胡人竖立漢旗就更是笑话中的笑话,问题是刘彦已经掌控六郡……好吧,地盘看着不大不小,问题是有近百万部众(假的),再来就是刘彦麾下有铁骑和甲士,再有数万精兵,那就真的不是笑话,是平地一声雷了。
有纪昌在,军队想要立营慢都难,他毕竟是与刘彦接触久了,刘彦那边在闲暇的时候搞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书本,虽然他看着那些缺笔少划的文字感到奇怪,但对于《管理学》《逻辑学》这种奇怪名字的书籍还是非常重视。
徐正为主将,纪昌为行军长史,后面李匡给带了一万步军过来,军队数量增加到三万六千。
立营当然不是只有一个,分为中军大营、四翼护营、两侧楔形营,这个在军事术语上统称掎角之势。
其实纪昌摆布营盘还算简单的了,厉害一些的人在布置营盘直接就是什么四象、八卦之类的,更搞的还有许多,光是一个驻营就非常复杂。
能够玩的溜阵型的在当今天下不是没有,可中原已经非常少见,会玩的基本是在长江以南,但那些世家子弟仰仗传承估计也就只得其形不得神,摆是能依样画葫芦摆得出来,但指挥和变动绝对是个问题。
其实在汉军驻营的时候,邓恒需要派出军队进行干扰,说什么也别让汉军安安稳稳将营盘给弄出来,但他没有提,作为副手的崔宣更是紧闭嘴巴。
派出一千骑兵被打了个覆灭没一个回来,看汉军虽然在驻营却有警戒部队,除非是大举压上,要不也是送菜。
大举压上只能是全军出动,那就不是骚扰开始直接决战。问题是虽然一再增兵,但邓恒这边能用的部队也就一万八千左右,依靠地势进行防御尚可,出山地对攻?该是脑子坏到什么程度才这么干!
邓恒等人在山头待得有些久了,山区里全是石碣赵军,倒是不怕汉军前来,初夏的太阳不晒还有威风也不嫌热,他们是一直看汉军立营到接近傍晚才下了山。
回到中军大帐,各级军官早早就在等待,邓恒与崔宣回来之后,大家先是对汉军竖立漢旗一阵讨论,一开始还显得群情激奋,可看一些出身是晋人的军官明显情绪有些不对,到后面却是全部闭嘴眼巴巴视线在邓恒和崔宣身上扫。
“原……”邓恒本来是想说原计划不变,刚说了一个字,外面有人通报,他只得改口喊了声:“进来!”
来人有些匆忙,行礼之后急促声道:“军主,汉军分兵,该有一万以上的骑兵向着南面而去!”
邓恒挥挥手让来人退下,连地图都没有看,“呵呵”笑了几声,说道:“这是摆明阵仗,要逼本将速战?”
崔宣有些心不在焉,想到什么,直接无法忍耐地插嘴:“军主,却不知晓刘彦是全面竖旗,还是……”
邓恒当然知道事情大了,但军营谈这个不合适,他瞪一眼崔宣,继续刚才的话题:“汉军明晃晃地分兵,摆出的是绕路袭击我军后路,干些断粮道的事。”
“豫州和司州的援军顷刻之间便会到来,军主或可快骑通知,也许能够围歼那一万汉军骑兵?”说话的叫张雄,是镇军大将军张豺的弟弟。他又说:“南部有艾山,北部有原山,骑兵并无优势。”
石碣赵国有两套官制,一则是胡人那种乱七八糟的官职,另一个采取的制度与东晋小朝廷一样,张雄是鹰扬将军,这个将军称号为五品,可是鉴于这个将军称号的特殊性,其实是比较重要的将军称号之一(西晋有相当多名人先后任职鹰扬将军,另外前一任的鹰扬将军是帮姚家兄弟的那个王腾)。
“既然汉军骑兵大部调出,并且汉军初来乍到,我们……”邵广是征讨军左司马,他拖了一个长音:“我们或可夜袭敌营?”
“那便由左司马率军袭营?”邓恒其实一直在关注崔宣,随口又说:“若是不对,可加紧撤回。”
邵广只是应:“诺!”
邓恒对很多事情心里有数,他认为汉军必然有所准备,例如明晃晃分兵就是为了诱使出击,夜晚肯定也会设防,他顺应邵广进行夜袭是抱着反制心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