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防御一方的晋军也是很难,他们的强弩射程吃亏还不算,汉军的投石车和车弩上了土堆后也要被劈头盖脸的砸,一旦上去几乎是别想着完好无损下来。这样的情势变化让守城晋军的士气该是逐渐变得低迷,尤其是有汉军奴隶兵成功攀上城头,甚至是城墙边上也有土堆在缓缓形成。
攀上城头的奴隶兵,他们并没有能够成功占领城墙段,面对的是褚裒让人也在城内搞制高点,比如木头搭建的高台或同样是土堆,见到敌军上了城墙就是一阵射。
“可恶的老乌龟!”桓温简直无法相信局势会这样拖,他之前还以为能上城墙就预示着胜利。他用着无比低沉的语气,问道:“那么也就是说,我们不但要攻占城墙,连带后面也要强攻那些……”,他顿了顿,几乎是咬牙切齿:“障碍?”
袁乔算是有点高看褚裒几眼了,换做平常人大概只会针对城墙来作为反复争夺战场,没想到褚裒还能玩出那么一手。
然而,搞出那些名堂的可不是国丈褚裒,是张弥眼见不妙又珍惜自己的小命才给弄出来。
不过,甭管是谁的主意,功劳或功绩什么的按例还真是要算在国丈褚裒头上,既是手底下绞尽脑汁和卖力气,功劳归啥都没干啥都不知道的领所有。得了功劳的领吃肉要是能露点汤水算有良心,领完全吃独食,手底下的人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承受。
张弥不觉得城墙会是一个好的战场,他上一刻弄好新一道防御工事,下一刻是受到了来自褚裒责问。
已经慌了的褚裒的火气不小,痛骂张弥为什么不对城墙严防死守。
张弥亲自前去解释,对战况进行详细讲述,又讲解建立新防线的必要性,甚至是拿出实际的战果。
“放弃城墙就是不对的!”褚裒最近一些天总算是没有心情开宴会,五石散当然也没吃,但就是因为没嗑药才从醉生梦死的状态出来,不再有那种令人费解的淡然。他异常严厉地盯着张弥,说道:“城墙不能丢,绝对不能丢!”
张弥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呛声道:“汉军的强弩射程远,又有车弩、床弩、抛石车的优势,我们上去多少就是死掉多少,军队会哗变的!”
褚裒被一呛竟然愣住,他左右看了看似乎是想要获得谁的支持,在场的人却是眼观鼻鼻观心。
“城墙段已经不足守,守只会凭白造成将士死伤!”张弥怒气爆发之后自己也有些后怕,变成讨好状面对褚裒,说道:“守城还是要依靠军队,保存有限的实力才有守城的力量。城墙不能守,我军还能依靠城内的复杂地形,乃至于是层层建立防御工事。城墙丢了不代表是城池失守啊,国丈!”
其实被呛声的褚裒已经心虚,他自己了解自己,对军事并没有外间传的那么高大,以至于刚才有点怂。他见到张弥态度软化,原本有些心虚的态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受到侮辱的羞耻感和自尊心受挫的怒意。
“你!”褚裒想说点什么,发现好像又说不出什么,他面对好像变得不利的局势根本没办法。足足过了有那么一会,他突然微笑着说:“那就用你的意见。”
那一刻,张弥不但没有因为褚裒和蔼而松了口气,反而是看着满脸带笑的褚裒有些毛骨悚然。
心慌慌的张弥恭敬告退离去,他回到自己的驻防区之后找来心腹之人,问道:“汉军之前射来的劝降信呢?”
世家子出征都会带着家族私兵,私兵是作为贴身武力使用,同样也是干一些隐秘的活。
汉军围困新蔡,桓温除了强攻还能劝降,是劝褚裒也是劝城内的任何一个人,开出的价码其实很不错,就是褚裒身为国丈没考虑过投降,其余晋军将校指望援军暂时也没有投降的心思。
一开始,不知道桓温是故意还是忽略,他并没有将长江的实情说予新蔡守军得知,连带其余消息也是封锁状态,要不新蔡守城晋军怎么也该慌了。事情的转变是到了桓温觉得不好啃下新蔡城,要不之前他还指望全歼而不是劝降,用以在自己的功劳簿上大大写上一笔,是到后面为了打击新蔡守军的士气才将那些事情传进城内。
张弥之前已经看过汉军的劝降信,再看一次还是那些内容,可与之前的心态相比却有了很大的不同。他对劝降信中说,长江已经被汉军舰队牢牢掌握有些将信将疑,要知道东晋小朝廷要是没有犀利的水军早该灭亡。他对南阳郡失陷倒是相信,之前汉军是攻取南阳郡之后又放弃,再攻下一次没什么稀奇。
张弥是一边看着一边等待,另外一边的战事依然是激烈的进行着。他在等待派出的心腹信息回馈,褚裒会干什么直接影响他会干什么。
张弥手握汉军劝降信,脑海中依然在思考应对:
派出去的心腹回来了,禀告张弥的是:“部队的一些军官被撤换了。”
那一句话仿佛就是一道轰鸣在张弥的脑海炸响,他怔怔地说:“虽然有预料,可没想到国丈会这么急切。”
高高在上的人自尊心远比想象中要脆弱很多,面对危险局势时更是玻璃心,褚裒被吼了一阵着实觉得无比难堪,他是完全接受张弥的建议,也就是要在城内建设层层工事用于抵抗,可不代表他不会处理张弥。
“……至于什么长江被汉军牢牢控制,老夫那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褚裒找了无数需要处理张弥的理由,其中就包括张弥负责的城墙段空了,但问题是不止张弥负责的城墙段,其余有高耸土堆的城墙段都不外如是。他来个‘大公无私’全部处理,任谁都说不出是因为私仇,问题还是张弥才会真正倒霉。
“老夫坚信援军很快就会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