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汉家后裔,原以为会讲究……,好吧,本将是粗心大意了。”徐正被条攸用怪异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得劲,嘴硬地说:“哪知道谢石无耻起来连胡人都不如。”
“……”条攸直接将视线移开。
战场之上,跑得最快的晋军已经在挨箭,他们面对汉军密集的箭阵覆盖,有盾的只能举盾,没有盾的直接闭目等死。
汉军布置下的箭阵规模颇大,军阵前方三百五十步之内处处可以覆盖,远的就是强弩,近一些是强弓,再近就是连弩。而这个是汉军还没有搬出更大的杀器,比如床弩、车弩、投石车之类的器械。
晋军在横渡淮水的时候倒是搬运了一些八骏弩,不过因为八骏弩体积庞大不好运输,步兵冲锋之后它们还在后面慢慢地挪,不知道什么时候八骏弩才能投入战场。
面对汉军密集且波次迅速的箭阵,晋军的冲锋直接被打断,跑得快又没来得及逃回来的士卒,不是在那密集得仿佛是丛林的箭枝战场成为尸体,就是受伤留在原地哀嚎或是呻吟。
以汉军箭阵可覆盖的距离为界,晋军士卒停止下来不再向前,一些晋军的将校发挥作用,像是刘建就在尽力集中拥有盾牌的士兵,打算组织盾阵再接着上。
谢石很快也向前方传达命令,以刘建所部为选锋,命令刘建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都要冲锋抵近汉军展开肉搏。
整个战场并不是在一马平川的平原,其实是分割为平地和山地,两军开打之后形成多个局部。其实哪怕是在一马平川的地方,双方参战将士超过十数万的话,战场也是分割为多个局部,可不是所有人就挤在一个地方。
刘建所部都是后面谢石为其补充的兵源,就指挥链上面都没有形成磨合,军械上面与本来的部队也存在差别,但他就是有一颗敢于征战的心,也是抱着要为本部报仇的意志,在其它友军大部分裹步不前的时候依然尝试突击。
得到来自谢石的命令,甚至是得到八百骑兵的补充,刘建知道现在就是还债的时候,给自己多套了一层的甲胄,明示自己将会冲锋在前,他没有死之前谁都不许退,谁退就杀他全家。
谢尚率领的部队很快就来到刘建所部的后面,他带来了一万可称之为精锐的晋军,其中甚至有晋军很缺乏的骑兵,占了一万中的一千五百。
“将军且先稍待,某必将为将军打开一条通道。”刘建看去没有半点忐忑,以一种坦然的语态对谢尚说完,面对自己的部曲和麾下将士,拍马窜出去留下一句吼声:“冲锋,冲锋,冲锋!”
五千像极了敢死队的晋军被紧急补充了盾牌,身为鹰扬将军的刘建带头冲锋,后面是两百多的刘家部曲,一大片的晋军士卒一咬牙也跟着往前冲。
刘建一直都在默数秒数,嘴是用牙咬着缰绳,左手抬着一面圆盾,右手持着马槊,提高万分的警惕等待天空落下密集的箭矢。他等啊等的,箭矢迟迟没有落下,耳朵里传来的是对面汉军的齐声高喝。
“汉军,出击!”
位处刘建发起冲锋的对面,是斗阿的本部。
斗阿得到的命令是,直接互冲而上,仅在必要的时候后方的箭阵等远程攻击部队才会给予支援,要不然就该是让晋军见识一下汉军并不止会射箭。
一阵齐声高喝的“汉军威武”军号中,率先踏步而出的是处于第一排的长矛手,他们都是将手里的长矛平放而下,于半沉腰的姿势中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前冲锋。第二排的长矛手是在第一排的袍泽跑出去约五步,才又是齐声“嗬”的吼出继续跟上,随后就是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整个军阵就像是波涛那样,一浪又一浪地向前滚滚而进。
骑乘战马冲锋的刘建很明显地一愣,随后控制不住地露出狂喜的表情。
就和拿汉军箭阵没办法的胡人一样,晋军对汉军那种箭矢不要钱的覆盖其实是感到发怵,比胡人相对要好一些的是晋军至少有足够的盾牌,可是受制上面也真的很头疼。
“汉军自信如斯?”谢尚看到战场的一幕是深皱眉头,汉军不但没有再箭阵覆盖,甚至是没有看到汉军骑兵的出场。他心情沉重地对左右心腹说:“汉军是真的抱着堂皇大势,以绝对强势的姿态彻底打服我们。”
要是没有石碣赵国被汉国打得只剩下两个州,举世皆敌的汉国也没有在各个国家的敌意和征战中呈现出弱态,谢尚会觉得汉军抱着堂皇大势是笑话,问题是汉军好像真的有足够的底气和自信以这样的姿态来与晋军交战。
整个大战场,晋军是真的发现汉军自己抛弃了远程的绝对优势,他们之中仅有少数像是谢尚察觉到了汉军的用意,更多是秉承有便宜不占是王八岛的心理,或许还打从心底嘲笑汉军的愚蠢。
“擂鼓,继续擂鼓!”谢石狂吼完却低下了头,他不能让自己的苦笑被人发现。他重新抬头之后又是一脸的自信,满是轻松对对左右讲:“汉将的脑子坏了,他们的败亡已经注定。”
处于山头纵观战场全局的徐正,他在摸身上插着箭矢的尾羽,像是讲述真理那样地说:“摧毁其信心,征服之战不外如是。”,有些没讲的是,内战真不可能是杀杀杀的全杀光,那只能是表现出最强的一面直接将对方打崩。
这一刻,条攸要是可以的话,脸上应该满是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