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然降临,夜色之下的定襄并不平静,一处处燃烧的建筑,前一刻还显得安静的街道或是建筑就会在很突然间爆发出厮杀声。
“城外的部队大多联系不上……”石宣是一个平时看着就很阴戾的长相,心情差劲的时候阴戾中带着无法掩饰的狰狞:“守卫宫城的龙腾卫士拒绝听从指挥。”
石斌的长相多多少少也是带着一些阴戾的影子,那是石虎一家子长相的特色,与石宣有差别的是长期待在军中多少是带着桀骜和英气。
龙腾卫士是石虎手中的王牌部队,石虎出事之后回到定襄,龙腾卫士就承担起守卫宫城的责任。他们从来都只是听命于石虎一人,压根就不管什么太子什么皇子或是谁,不参与皇子之间的战斗,不去管汉军怎么把控城墙和城门,没有得到同意谁敢冲击宫城,杀就是一个字。
“傅遘这个老家伙!”石斌口中的老家伙真的岁数挺大,是石虎的太常。他带着十足的怒意:“光是守卫宫城有个屁用!”
三公九卿中的太常,是九卿之首的同时,还是一个掌管祭祀、文化和教育的官职。石羯赵国没有那么多的讲究,给个官职不一定是干官职本份之内的事,只要石虎愿意的话,不在其位也能谋其政干其事。
傅遘就是目前能让龙腾卫士听命的人,他是傅的儿子,历来得到石虎的信任。危机出现后,他就将自己还在定襄的亲人接到宫城,对龙腾卫士的第一道军令是守卫宫城,第二道军令则是下令逮捕吴进和佛图澄、封放以及相关有牵扯的人。
封放、吴进、佛图澄都是一些宗1教人士,他们在石羯赵国历来活跃,其中以吴进最喜欢跳腾,另外的两人其实还是很低调。
现在石羯赵国没有人能够控制全局,不管是太子石宣还是皇子石斌也就是控制着相当的军队,文政系统则是全面瘫痪。
“孤已经派人前去朔州。”石宣带着十足的狰狞:“那些叛徒有一个算一个,任何与之扯上关系的都要死。哪怕是一条狗都不放过!”
定襄还是有城门控制在石羯赵军手里,冉闵派人攻了几次没能攻下也没多费劲,城内的人能出去,至于出去后会是什么样,那些汉军的骑兵能够给出答案。
石斌看着脸色狰狞的石宣有些不以为然,甚至觉得都什么时候了还去整那些,该想的是怎么来面对目前的危局。
白天的时候,两人配合着做了一个局,故意放刘氏那一批人足够接近汉军控制的城门,第一个方案是让汉军进来拼杀,意图强势消灭。很显然第一个方案没有成功。第二个方案是放空那一部分城区吸引汉军进入驻防,只要汉军真的入驻就会拿出足够的人命去拼,可汉军并没有入驻。
汉军仅是要控制城门和城墙进行围困对于石宣和石斌才是最棘手的事情,他们派出任何多少部队与汉军交战,汉军都能利用城墙优势进行防御,不是双方在足够复杂的地形拿人命去拼。
但凡知晓军事常识的人都清楚一点,地形越复杂精锐的效用就越会打折扣,那是一种再卑微的人物都能有机会给予敌人一击重创,再骁勇的人只要脚下被那么一绊也会憋屈地没了生命。
“该拿出章程了。”石宣目光炯炯地盯视石斌,说道:“燕国那边得到消息最快也是半个月之后,他们什么举动对我们的助益都不会大。”
石斌沉默着没有回应。
前一天还拼死拼活的两个人,他们是在被迫中进行联合,要说信任对方根本就办不到,实际上都有种下一刻对方会突然翻脸弄死自己的提防感。
石羯赵国被玩成这样子,石虎之前有什么打算都成了过去式,几个皇子没有能够干掉有利竞争对手来个唯我独尊,造成的是那种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对方的分裂,可以想象危局之中会是什么样子。
“分为两个方向……”石斌毫不示弱地回视石宣:“谁也别指望谁。”
石宣笑了,笑得无比狰狞,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他们要突围了,是丢下任何一个没用的人或物,其中就包括石虎,要趁还能跑的时候跑,跑出去之后是什么样子再说。
突围当然不是说干就干,越大的事情就该做好最充足的准备。
石宣下了决定之后,他是当夜就表现出足够的疯狂,想杀谁就杀谁,结果就是那些本来以为自己没事的家伙在意外中成为尸体。
石斌在做类似的举动,以前有仇没仇的只要觉得该死就杀。
冉闵是接到消息才再一次上城楼张望,看到的是城内的一片混乱,听到的是远处传来的凄厉惨叫,就是猜不透城内的这情况是怎么回事。
“他们已经完全无视举城大火了……”谢安特意指了指那些绝对会蔓延的火场:“这么不管不顾只有一个可能。”
“突围?”冉闵多少是对谢安的猜测惊讶了那么一下下,略微思考就赞同:“那是没有任何亲情的家族。”
石虎弄死不少自己的儿子,那些儿子不止一次或者一个想要弄死他,说存在亲情什么的没有任何人相信。
“难办了!”冉闵眉头皱得很深:“我们手头的兵力加上降兵也就十三四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