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啸天双手乱摇:“陈先生的好意,赵某心领了。你有所不知,我们练武的人,这吃喝要求高,荤菜不能少,要不这样,他们来搭伙,伙食费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练武的人体能消耗大,营养得跟上,这要求也不过份,应该说还挺有人情味地,陈晚荣从心里赞赏:“赵镖头,你可以放心,不会亏待他们。我们家只有一锅菜,没有第二锅,我吃什么,他们吃什么。”
这话不是吹地,是实情。大户人家,自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下人吃一锅伙食,自己吃一样,这很平常。能如陈晚荣者,少也,赵啸天纵横江湖数十年,没见过几个,对陈晚荣的好大增,击掌赞道:“陈先生胸怀如此宽广,赵啸天佩服。”虽是一点小事,却能看出人的气度。
“谢赵镖头夸奖!”陈晚荣脸一肃,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也有两个条件,还请赵镖头告知你的人。第一,在我们家吃饭,只有一条规矩:不得浪费。鸡鸭鱼肉管够,想吃多少,放开肚子吃,就是不能浪费。谁浪费,谁走人!”
陈晚荣两世为人,都是贫寒出身,深知粮食得来不易,“粒粒皆辛苦”,才有这般规定。那些雇工都是庄稼人出身,对粮食格外看重,这条规定他们打从心里赞成,执行起来一点难度也没有。
这不是夸耀,得把丑话说到前头。
赵啸天轻轻击掌,赞叹不已:“陈小弟呀,你这规定可是说到我赵啸天心里去了!”身子前倾,离陈晚荣近点,压低声音道:“陈小弟,大户人家我见过不少,那个浪费奢侈劲,让人心寒啊!光那泔水,也比普通百姓吃的好得多,大鱼大肉还是整的呢。\\\\\陈小弟,我们这些刀头舔血的人,更知道节约,倍加珍惜。你放心,要是有人违反了,我不是要他离开贵府,而是离开镖局,收了他的饭碗。”伸手在陈晚荣肩头轻拍,很是赞赏。
他虽是轻拍,陈晚荣的骨头都快给拍散了,不住裂嘴,赵啸天不好意思,伸手又要来拍陈晚荣,记起陈晚荣承受不住,这才收回手去,大拇指一竖:“人呐,好不好,在细处可以看出他地人品,陈小弟人品好,赵某钦佩!陈小弟,在谈买卖之余,我给你一点建议,希望你把这节俭之风保持下去!人呐,千万不能忘本,即使发达了也不行。”
看得出来,陈晚荣这个规定很投他脾性。原本一个不入眼的规定,居然搏得他如此好感。连称呼都改了,陈晚荣还真是想不到,笑道:“谢赵镖头,我一定记住!第二个,喝酒可以,也管够。就是不能误事,不能撒酒疯。我家喝酒是有多大量喝多少酒,不劝,不拦,自己看着办。违反了,也得走人!”
赵啸天重重一下拍在大腿上,哈哈大笑。声震屋梁:“陈小弟。你入错行了,你应该来我们镖局干!我们这些习武的人,就好一杯酒,你要是不规定地话,还不知道喝成甚样呢。所以,我们镖局的规定是,走镖、看家护院,绝对不能饮酒。谁违反,谁走人!”
身子再向前倾。打量着陈晚荣,不住点头,很是赞赏。要不是顾忌陈晚荣不经拍,都不知道拍了多少下了:“陈小弟,你放心,我会派出最好的人手,护得你家万全,准出不了事。”
听得出,他不是在敷衍,是真心话。一通生活琐事。居然赚到最好的人手。陈晚荣太意外了,笑道:“谢赵镖头厚爱!”
“陈小弟。不要一口一个镖头,叫我赵大哥。能和陈小弟这样的相识,诚人生幸事也!”赵啸天拈着胡须,不住微笑。
武人,性情直爽,陈晚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就谢赵大哥了。”
“这就对了。”赵啸天很是受用。
陈晚荣接着道:“在这之外,我还有一个条件。”
“陈小弟,你尽管讲。”赵啸天满口应承。
陈晚荣脸一肃,直奔主题道:“我们家是做买卖的,有些东西不能为外人道,我是希望你们地人少接触,即使接触了,也不要对别人说起。”
做香皂这可是机密,万一泄露出去了,即使打官司赢了,也是得不偿失,毕竟泄露出去,再难保证技术秘密,这点不能不虑。
赵啸天呵呵直笑,拍着胸脯,道:“陈小弟尽管放心,我们镖局最大的本事不是武艺高强,而是为主顾保守秘密。谁泄露了,不是走人,而是要给废武功。陈小弟,你知道对于武人来说,什么才是最残忍地么?那就是废武功了。武功一废,就是废人一个。”
听了这话,陈晚荣很是放心,道:“既如此,那就多谢赵大哥了。赵大哥,我们是不是该立个字据。”
“应该,应该!”赵啸天取出字据,叫陈晚荣过目。浏览一遍,把双方地义务权利、赔偿写得很清楚,应该说是一份不错的条约。只是有一点,陈晚荣不满意,道:“赵大哥,这一条泄露秘密按你们镖局地办法处理,我想能不能再明白一点。”
赵啸天笑道:“陈小弟有所不知,镖局的规矩就是废武功,这很残忍,自然不能写得太明白,你得见谅。”
陈晚荣摇头道:“真要出了这样地事,你们就是废了他地武功,我的秘密已经泄露出去了,对于我来说于世无补。”真出了事,不要说废武功,就是把他杀了,对陈晚荣没有一点好处,这事不得不虑。
赵啸天他们以前保护的大户人家,并非没有做买卖的,只是他们的秘密都能自己保守,不必担心给他们知晓。只是陈晚荣这化工,即使他想自己保守也很困难,做药只需把门关起来,一个人就可以把几味关键药物配好,不用担心泄秘。化工就不同,要是陈晚荣一个人关起门来做,还不给累死,必须要人帮忙才行。
以前就没遇到过这种事,赵啸天一下子犯难了:“陈小弟,你说怎么办?”
“在这之外,还得赔偿!”陈晚荣这办法虽不高明,也只能这样了。要是照他们的条款,把人给废了就算完,而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赔偿虽不能补偿所有的损失,总比没有强。这是正当要求,不算过份。
赵啸天愣住了,想了一阵这才问道:“要赔多少?”
“想必赵大哥也知道了,我是做香皂的。香皂现在在长安洛阳卖得还不错,我想这赔起来是个大数目,没有几万两是拿不下的。”陈晚荣并没有张大其词,而是说地事实。
赵啸天摸着额头道:“香皂,我听说过,是卖得很不错,这秘密得好好保守。陈小弟,这事我也拿不准,我得向总镖头禀报,三五日定有回音。”真要赔起来,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再说了这是一个先例,他做不了主很正常。
“那就有劳赵镖头了。”陈晚荣起身告辞。
赵啸天对陈晚荣很是看重,本想留他再聊,只是这事得先办了,也不挽留道:“陈小弟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