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晴虽是好奇,但满足陈晚荣的要求是她最愿意做的事情,一听陈晚荣语含兴奋,忙道:“陈大哥,快跟我来。”一拍马背,跑得更快了。
陈晚荣打马跟上,一迭连声问道:“晴,在哪里呢?”
“往北走,不过有点远。”郑晴马鞭朝北一指,略一估算道:“大概要跑小半个时辰呢。”
有了玻璃,陈晚荣的化工将会更上一个台阶,不要说小半个时辰的路,就是再远也不在乎,笑道:“没事,我去这就赶去。”
急于见到长石,陈晚荣也不多说,打马急赶就是了。郑晴虽是一肚子的好奇,想问个明白,不过陈晚荣如此急切,她善解人意之人,自是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忍住了没问。
一阵急赶,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来到一山前。这山和西山不一样,西山荒凉,而这里附近却有很多农户,不少农人在田里忙活,一派田园景象。
郑晴一拉马缰,拐上了往东去的小路,顺着小路来到山脚下。郑晴朝地上的石头一指,道:“陈大哥,你瞧,就是这石头。”
陈晚荣一瞧,这是一块肉色的长石,躺在草丛中。长石对于唐人来说,具有治病的功效,除此以外,再也没有用途了。因而,即使唐人见到了,也不会捡拾,在路边见到很正常。
跳下马,陈晚荣捡起长石,在手里抛抛,很是高兴,指着长石冲郑晴道:“晴,你知道吗?有了长石,我就是如虎添翼。这化工就做得更加有声有色了。”
郑晴跳下马来,打量着陈晚荣,问道:“陈大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呢!”陈晚荣很是笃定。
郑晴听了这话,既是高兴,又是害羞,半嗔半喜的道:“陈大哥,你别说这种话,好么?”
今天能够发现长石。\\\\\\伊人之功,陈晚荣哪会让她过于难堪,点头道:“行。纯碱是现成的;石英砂可以在河边江边找到,这不难;哪里烧石来里哪里就有石灰石,这些都不是问题。再有长石,我就可以做玻璃了。”
郑晴不解的问道:“陈大哥,什么是玻璃?”
这虽是个简单的问题。却把陈晚荣给难住了,想了想这才道:“玻离能透光,要是我们中间有一块玻璃地话,我不仅看得到见你,还看得很清楚。”
“陈大哥,还是不要的好。”在两人中间隔着一层东西,郑晴不能接受。
陈晚荣明白她的意思,忙解释道:“晴,你别多心。我只是打个比方。玻璃还可以做成盛具,装上东西,看得可清楚了。”“是么?”郑晴问上一句。略一沉吟,再问道:“陈大哥,是不是和琉璃一样?”
琉璃和玻璃都有着相同的化学成份,二氧华硅,但二者的区别甚大。琉璃是中国五大名器之首,和金银、玉翠、陶瓷、青铜齐名,是佛家七宝之一,很珍贵的艺术品。常用作建筑。装饰,倍受古人的喜爱。
琉璃的制作工序长,从构思、设计、烧制、打磨,有接近五十个工序,极为复杂。更重要的是要通过手工制作,即使工匠掌握了极其高超地技艺,也不能保证产品色彩一致,必然会有差别。因而琉璃色彩各异。不尽相同。
最困难的是,一模一品。一个模子只能烧一件作品,模子不可能重复使用。要是遇到大型作品,需要反复烧制,极为复杂。导致了琉璃的成功率非常低,相应的琉璃也就非常珍贵,拥有琉璃就是身份的象征,为古人珍爱。\\\\\
玻璃可以工业化生产,要多少有多少,其收藏价值无法与琉璃比。就用途来说,玻璃更胜一筹,是居家装饰品,用到门窗上,改善了居住环境,为我们的生活提供了便利。现代的高楼大厦要是没有玻璃,不是不可以,是很少。
更不用说,玻璃是化学实验室地主要用品,要是没有玻璃制品,要建立化学实验室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这其中的差别很明显,要陈晚荣说明白倒不是问题,不过郑晴未必能理解。陈晚荣愣了愣,这才道:“不一样。琉璃虽然精美,但其透光性不好,东西放在里面不太好看。而玻璃不一样,装上东西,通透的,跟没穿衣服的人一样,什么都看得见。”
这是一个很形象生动的比喻,郑晴自然是一听就明白。只不过,这比喻对于她这个女子来说,有些难堪,红着脸道:“陈大哥,你别说这些好么?”
陈晚荣大是后悔,不应该用这比喻,轻拍一下嘴巴,点头道:“瞧这张嘴,净说些没用的东西。”
郑晴明知陈晚荣拍得轻,仍是心疼起来,嗔道:“陈大哥,你别打自己,好么?陈大哥,你说的玻璃就是琉璃中的一种。大月氏地琉璃,采山中石,铸五色琉璃,其精美胜过中土的琉璃。其琉璃能大量生产,因而中土的琉璃遂贱,最后越来越少,以至于没有了。所存者,只是用来修房建屋用地琉璃。”
没有使用透明的玻璃仪器,使得炼丹家错过了很多可贵的化学现象,最终导致遥遥领先的中国炼丹术没有发展成化学,这是中国古代科技的一大憾事。
陈晚荣对此是深为惋惜,在他的印象中,中国古代应该没有玻琉才对,听了郑晴的话,很是惊异,问道:“晴,真有这种琉璃?”现在这个琉璃是玻璃的另一种说法了。
中国古代不仅有玻璃,还是铅钡玻璃,曾经一度大行于世,只是后来西方地玻璃传入,导致中国古代玻璃的绝迹。陈晚荣的历史知识不行,对这段历史不了解。
对于郑晴来说,陈晚荣的问题她历来是有问必答。点头道:“是呀!最早出现这种琉璃是在春秋战国时期。当时的窑工烧瓷器,发现渣里有蓝绿色的石头,这石头对着太阳一照,很是好看,很美丽。烧制以后,去市面上卖,曾经风行一时呢。”
陶瓷渣里含有铜、铁离子,是以呈不同地色彩,那是古人的意外收获。也因此而兴起了中国玻璃业地发展。只是到了南北朝时期,西方玻璃大量流入,把中国地玻璃给挤垮了,诚使人叹息。
居然还有这样一段曲折的历史,陈晚荣很是感叹:“真是想不到!”
郑晴笑着解释道:“陈大哥也不必介怀,虽然可惜,毕竟大月氏传入地琉璃要好很多。受人喜爱也很正常。”
要是古人有保护民族工业的意识,也不致于让玻璃给西方的玻璃挤垮了。这道理陈晚荣要解说的话,郑晴肯定能明白,会后悔说出这样地话,只是给她解释了也没有用,徒自感叹而已。陈晚荣不再多说,脱下外套,捡起长石放在衣服里。
郑晴眨着眼睛,不解的问道:“陈大哥。你这要做什么?”
“带回去呀!”陈晚荣想都没有想,脱口而答。
郑晴再问道:“陈大哥,你是不是要造玻璃?”
还是伊人了解自己。陈晚荣点头道:“是呀!这玻离造起来难度不小,我得带些回去研究一下,然后再想办法建一个作坊,大量生产。\\\\\”
玻璃制造的技术难度比起做香皂大得多了。光是这高温就够让陈晚荣头疼的了,要想把石英砂、纯碱、长石和石灰石的配料熔融就需要一千三到一千六七百度的高温,如此高的温度,对于现代社会自然不是问题。在唐朝,这是很难地技术问题。温度一升高,物质的性能会发生改变,熔炉的问题就来了。
更不要说,大规模生产带来的其他问题,这些问题要是不解决,想在唐朝大量生产玻璃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