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唐朝的律法规定,崔到陈晚荣府上去闹事,陈晚荣应该报官。陈晚荣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把崔凌辱了个够,这让朝廷丢了脸面,这惩处是跑不了的,陈晚荣倒也坦然面对。
“陈晚荣该如何处罚,你们都来说说。”睿宗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根本就没有谈起崔那么多的言词。
陈晚荣的处罚是免不了的,只是轻重的问题。萧至忠不了解太平公主的心思,心想太平公主不能保全崔,那是大势所趋,不得不舍车保帅。陈晚荣让太平公主少了一员干将,太平公主对他必然是恨之入骨,据理力争,让睿宗从重处罚陈晚荣也是为太平公主保全了脸面,第一个出列道:“皇上,臣以为陈晚荣之罪有二:一是作为臣子,不遵守臣道,伤及同僚。二是他不守法度,凌辱当朝宰相,朝廷威严有失。二罪皆是重罪,当发配边关。”
太平公主是打算不难为陈晚荣,但她精明过人,绝对不会在朝议之前对手下打招呼,原因在于说不定他们一通议论,会争取到更好的局面也未可知。
他话音一落,窦怀贞出班附和道:“皇上,臣附议!”
窦怀贞和萧至忠是太平公主一党的干将,深得太平公主器重,他二人如此说了,属于太平公主的其他朝臣哪能落于人后,齐声道:“臣等附议!请皇上惩外陈晚荣。”
陈晚荣和睿宗的功业有关,陈晚荣在,睿宗的功业才能建立起来。睿宗最不想听到的就是群臣要他严惩陈晚荣的话了,不由得眉头一皱,目光缓缓从群臣身上扫过。
吴兢出班反驳:“窦大人此言差矣!陈晚荣虽有过激之处,但情有可原,事情是崔挑起。陈晚荣应该罚。臣以为降两级足当其罪。”
萧至忠马上反诘:“吴大人。你和陈晚荣过从甚密,你就不怕有嫌疑么?”
窦怀贞马上跟进:“吴大人,陈晚荣还在乡下做香皂之时,你就登门拜访,你们相交多时。你说这话很不合适。”
二人都是老谋深算之人,抓住吴兢和陈晚荣的交情来说事,着实让吴兢处于嫌疑之地,吴兢一时难以辩驳。
陈晚荣脸上闪过一丝怒气,出班道:“皇上,臣有话要说,敢请皇上允准。”
群臣颇有些诧异,惊异的打量着陈晚荣。睿宗脸上终于有一丝笑容了:“晚荣。你说吧。”
“谢皇上!”陈晚荣谢过睿宗,这才对着萧至忠道:“萧大人,陈晚荣不才。想请教你几个问题,不知可否?”
当着这么多人地面,萧至忠不应允也不行,点头道:“陈大人有话请讲,萧至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大人,上次,承蒙公主不弃,邀我与宴。以我所见,在宴席间。你和窦大人坐得很近。很亲近,不时低声说笑。极为相得。你们两人地交情不浅吧?”陈晚荣开始问问题了。
萧至忠心想承认和窦怀贞地交情不浅是当前最好的说词,道:“陈大人有所不知,萧某和窦大人相交多年,还过得去。”
陈晚荣不动声色:“照萧大人适才的意思,你萧大人如此说话,窦大人就不该附议,因为这是阿党嫌疑。”
萧至忠绝对想不到陈晚荣居然拿这事做套,一下子愣住了:“陈大人,你这是什么话?你不闻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么?我说得在理,窦大人附议,有何不可?”
陈晚荣冷笑着反诘一句:“萧大人,我还听说过一句话叫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和吴大人是早就相识,而且我对吴大人的才气、人品很是佩服。萧大人,同样的事情,为何吴大人说不得,而你却说得?难道说就你说地是公正的,而别人说的就不公正?再请问萧大人一句,你敢当着群臣的面说你的人品比吴大人好么?你敢在皇上圣驾之前说你比吴大人更清廉?”
吴兢的人品、才气,举朝知闻,就是萧至忠也是服气。至于清廉一说,更没有问题,吴兢绝对要比他萧至忠清廉十倍百倍都不止。就算萧至忠他敢说,群臣也不会信,睿宗也不会信,一下子犯难了。
陈晚荣趁热打铁道:“请问吴大人,你可受过贿赂?”
吴兢暗赞一句陈晚荣精明,想都没有想道:“陈大人有所不知,吴兢别的不敢说,唯敢说还算清廉。”
陈晚荣这才对着萧至忠道:“萧大人,你都听见了,吴大人已经说过了,现在该你了。”
萧至忠恨恨不已,紧咬嘴唇,想说又说不出口。太平公主这一党,有几个屁股上没屎?他说出来谁会信?太平公主都不会信。
陈晚荣这才道:“萧大人,为何你认为不如的吴大人说话有嫌疑,而你说却没有?难道你说地都对?萧大人,这是我的第一个问题。”
这才仅仅是第一个问题,就让萧至忠如此难堪,那么后面的问题还不知道把萧至忠难为成什么样。萧至忠现在地感觉就象吃了苍蝇,难受之极。
太平公主不愿自己手下干将太过难堪,脸一沉道:“萧至忠,你失言了!朝廷议事,只论罪,不诛心。不管是谁说的,只要有理,就得听。”
这是在给萧至忠解围,萧至忠也是个聪明人,忙道:“谢公主训诲。吴大人,陈大人,萧至忠失言,还请恕罪。”
窦怀贞忙附和一句:“窦怀贞不是之处,还请吴大人,陈大人恕罪!”
吴兢和陈晚荣只能表现得大度些:“二位言重了。”
一个让吴兢难堪的局面就让陈晚荣轻轻松松化解了,吴兢心想陈晚荣必然是智珠在握,倒要看看陈晚荣如何舌战群臣了。
“萧大人,我的第二个问题就是萧大人所言我不守臣道,伤及同僚一语大谬也!”陈晚荣趁势跟进。
萧至忠这次不敢再冒然说话了,放下身段道:“敢请陈大人赐教。”
陈晚荣微微一笑道:“萧大人。请教你一个问题。若是强盗进入你家里行凶。你是和他讲王法,要他放下武器,还是先把他制住了,再交给官府?”
对强盗讲王法,那是对牛弹琴。当然是先制住了再说,萧至忠想了想道:“陈大人,萧至忠以为当先制住为宜。”
陈晚荣双手轻轻相击:“照啊!萧大人,你明于理而昧于事,崔到我家里,带了那么多人,口口声声要找我算账。崔正元的恶行,我在大街上已经见识过了。一个敢于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的人,已经够可恶了。崔居然为如此可恶的崔正元撑腰,就更可恶了。你说。他这种举动和强盗有什么区别?我先制住他再图谋对策,就是必然举措了。萧大人,我说得可对?”
萧至忠想了没有想,脱口而答:“陈大人,崔可是宰相,不是强盗,你这说法不对。”
陈晚荣大笑,笑过之后这才道:“萧大人,此言何其之谬也!请问萧大人,可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说?”
要是不承认。就会给当成白痴。萧至忠只得点头承认道:“有!”
陈晚荣反诘:“萧大人,你也是知书识理的人。你也明白事理。崔是朝廷地宰相不假,既然身为宰相,就更应该自律,所言所行要符合朝廷法度。而他地所作所为,还有一点朝廷地法度么?他这是强盗之行!若是崔遵守朝廷法度,我认他是朝廷地宰相。若他不遵朝廷法度,有狂悖之行,做出强盗之举,那我只能把他当作强盗对待了。请问萧大人,我这么做,有错吗?”
吴兢跟进一句:“萧大人当知狂悖之行,圣人择焉一语,就连狂悖之人也有善言善行,那么品行高洁之人也有过失之处。若仅仅以一个人高洁的品行,而不去查他地过失,何来公平之说?崔以宰相之身去犯法,还能让人不反抗么?”
陈晚荣再总结一句:“若是照萧大人的说法进行推测,那么只是官员都可以撒野,还不让人反抗,这是哪门子地道理?”
萧至忠彻底哑巴了,傻愣罚的站在当地,没法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