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心里非常担心大奶奶,可是她在祠堂里等了三天,除了一个每日里送点吃食过来的小丫头之外,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那日和大奶奶一同过来的丫环。而这个送吃食的小丫头对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这让佳期心里更是猫抓一样难受。
第四天一大早,佳期正缩在蒲团上打盹儿,昨儿夜里吃下的那碗肉丝面在下肚一个时辰以后就不见了踪影,这让她整个后半夜都在继续跟饥饿作斗争。唉,本以为当了大户人家的童养媳就不至于饿肚子,没想到嫁进来五天了,一顿饱饭都没吃上。
佳期迷迷瞪瞪的砸吧着嘴,梦中她正抱着一个红烧肘子啃得欢实,但还没品出肘子是个什么味道,她就觉得后脖领子被人拎了起来,那肘子也在这一瞬间落到了地上,然后跟那传说中的人参果一样消失无踪了。
“老爷罚你在这里静心思过,你倒好,睡得死猪一样。”中年妇女刺耳的声音猛然穿透了美梦,佳期浑身打了个大激灵,两只差不多占了巴掌脸一半的超级大眼睛就睁开了。
“死丫头,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想吓人吗?呆会儿有你好受的!”把佳期小鸡子儿一样拎着的粗壮仆妇被她的突然睁眼吓了一跳,手上一抖差点就这么直直把她扔了出去。
“张嬷嬷,老爷叫你过来提人,没叫你在这儿就动手。”冷冰冰带着不屑的高傲声音在祠堂门口响起,佳期好不容易对上焦距的眼睛顺着声音看过去,却是个没有见过的冷淡姑娘,芙蓉脸儿,身如摆柳,双十年华,身上的衣料也尽是好的,看样子又是个掌着权的大丫环。
“是是是,绛珠姑娘说的是,老身这不正准备带她过去嘛?怎着还劳烦您跑这一趟呀?”那张嬷嬷看到祠堂门口站着的那姑娘立即将凶神恶煞换上了奴颜媚骨,脸上的皱纹差点开出花儿来。
被称作绛珠的女子瞟了一眼佳期,冷冷的哼了一声:“快把她带到宗睿堂去,老爷、老夫人的时间你也敢耽误?”言罢已是扬着下巴快步离开了。
张嬷嬷口上应着“是”,但就在绛珠的身影消失在那片竹林的另一端时,她脸上的表情立即变成了阴狠,她恨恨的往地上啐了一口,用各种佳期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的骂人话问候了一遍绛珠以及绛珠的家人。但她骂归骂,脚下却是一点不敢停,她将佳期用力的往前一搡,贫血加低血压差点让佳期大头朝下摔个马趴,可即使这样也没能让张嬷嬷稍微温和一点,她蒲扇样的大掌一下一下拍在佳期背上催她快行,背上传来的火辣辣的麻痛让佳期觉得自己随时会被张嬷嬷拍飞出去。
幸好张嬷嬷在出了那片包围着祠堂的竹林以后就没敢再动手了,但佳期却觉得心悸头晕气短了起来,胃空落落的钝痛着,薄薄的冷汗也从身上的毛孔沁了出来,脑子已经从形象主义往抽象主义展了,眼前的景物就像是一团五彩斑斓的油彩。
该死,低血糖越来越严重了。佳期强忍着那一波一波汹涌而上的呕吐感,脚下像踩着棉花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你上哪儿去?宗睿堂在这边呢。”张嬷嬷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水中传过来的,那么飘飘荡荡,佳期听到了这句话,但是已经彻底迷糊掉的脑子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意思,脚下依旧保持着机械的抬脚、放下、一二一的节奏。
“嘿,叫你呐,给你三分颜色你开染坊了是吧?老爷老夫人的时间可是你能耽误的起的?”跟在佳期背后三步远的张嬷嬷看自己叫了一嗓子她还充耳不闻的往前走去,方才被绛珠呛声的怒气顿时又熊熊燃烧起来了,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走的冲将上去,看准那单薄的后背就狠狠的拍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