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央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佳期,忽而他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似得露出了一抹微笑,他冲着佳期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此时的佳期还沉浸在永远像是处于火山爆发边缘的卫央“居然”没喷火的奇景中,见他招手,也就游魂似得飘了过去。
“哎哟,你干吗?”脑门上吃了一记,佳期这才捂着额头跳了开来。
卫央慢悠悠的将弹过佳期的手指在织锦被单上擦了擦,嫣然一笑道:“你刚才不是说了我不像个八岁的孩子么?我这不是如你所愿?”
佳期被他噎的哑口无言,心里暗暗咬牙忖道:[腹黑,绝对的腹黑!]
“傻盯着我看干嘛?还不帮我宽衣?呆会儿水凉了你就去烧水去!”卫央的笑容宛如昙花一现,下一刻他又恢复成了之前恶质欠揍小孩的样子。
总算赶在阳光彻底离开卫央的房间之前帮他洗好了澡。佳期手里拿着一条厚实的巾子使劲儿帮卫央擦着头发,用力之大似是想要将之前的闷气全撒在他的头上。不过也真是亏得卫央这样都能昏昏欲睡,他的头随着佳期的力道忽左忽右的摆动着,洗澡前还清亮有神的大眼此刻已经变得迷蒙了起来,眼皮也渐渐往下沉去。
他的大脑已经提前进入了睡眠的状态,眼前不停的跳跃着一些画面。与以往他昏睡时做过的梦不同,这次他的梦里有一个很鲜明的人影:那个人有着微凉的手,轻轻的声音,以及很淡很淡的药香。
“娘……”卫央梦呓着叫出这个字,双眼彻底的合上,带着羞怯却欢欣的微笑。
“少官,少官。”佳期觉得手上越来越沉,双手越来越用不上力,艰难的往前探头看了一眼,看到的正是卫央带着浅笑沉沉睡去的模样,“真是的,头发都还没干呢。就这么睡着了,要是又感冒了怎么办?”
嘴上虽然嘀嘀咕咕的念叨着,可佳期还是轻手轻脚的将卫央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从芸儿手中接过另外一条干的巾子继续给他擦着头发。
[这小鬼,也就睡着这会儿才像个孩子。]佳期冲亦函和芸儿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深深呼了口气,也在卫央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其实佳期她被卫央唬住了。卫央确实不知道什么是冲喜,什么是嫁娶,他之前之所以那么一叠声的问谁是少奶奶,是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曾经听过有人这么叫他娘——本来他对他娘亲的记忆就少之又少了,所以每一丁点都显得弥足珍贵。不过即使是卫央自己,对于佳期继承了代表他记忆中的娘亲的称号——少奶奶一事居然没有动怒,甚至心里一点儿火气都没有冒上来都感到奇怪,叫这丫头少奶奶不是玷污了这个名号么?可为什么他又觉得别人在这么称呼她时是那么的顺其自然天经地义?他只是在听到她语无伦次的解释时觉得很好笑而已。
这是为什么呀……这个问题太难,远远超出一个八岁孩子的理解能力,即使这个孩子总是表现出一副少年老成的天才儿童模样。此刻的他,正在梦中享受着几乎从未享受过的母爱;梦中的他,依偎在娘亲身边,任由娘亲微凉的手拂过他的脸和他的头。虽然娘亲的脸还是被一片蒙蒙白光笼罩着看不太清楚,但这样就够了,足以让他打从心底的笑出来。
“这小子,做什么美梦呢?笑的跟二傻子似得。”佳期喃喃自语着在他脸颊上那个若隐若现的酒窝上戳了一下,摸着他的头发差不多全干了,她才将他的头挪到枕头上,又仔细的替他掖好了被子,然后拿着半干的巾子悄悄离开了床边。<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