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父子兄弟(二十四)(2 / 2)

四处查看了一遍关防,胤禛刚回到自己的寝处,就见着宝柱迎了上来,低声道,“四爷,有京中书信。”胤禛随口应了一声,一壁自揭开外袍的领扣,一壁问道,“谁的?”“戴先生的。只是前次主子两处来回奔波,又赶不及回府,秦顺儿不知主子安排,恐耽搁了要事,就着人送来行在了。”宝柱拿出一封小匣递给胤禛,这匣子乃是用松木所制,形制扁小细长,是戴铎为着往来寄信便宜使用使人造的,胤禛看了一眼,只是淡淡道,“搁着罢。从福建往京里送信怎么着也得十几天吧,他才安生了几日。”</p>

宝柱见胤禛言里言外似对戴铎不满,自不敢贸然搭腔,只好边替胤禛换上件石青常服,边劝道,“戴先生在外为官,轻易又避不得庶务繁难,遇事同主子商酌请教,总是谨慎在先的心思。”宝柱秉性忠顺直诚无二,又是自小便随在胤禛身边的,于这位主子的脾性自然知晓,胤禛遇事多数也不瞒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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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胤禛对戴铎还可说是礼敬三分,自打那一番天家父子相处之论后,近些年来,胤禛多少远了些戴铎。及至戴铎就任福建,三番五次地抱怨,更是惹了胤禛的眼。虽说戴铎言辞应对间对胤禛愈发恭谨,可胤禛处却愈是淡着他,如今更是时时教训敲打一二,戴铎反是益加曲意宾服。虽说宝柱并不知这几年中,究竟因了什么事才生出这些变数,也时常觉着胤禛脾性难测,驭下又严苛更甚,但同是一般出自雍邸门下,若论及行事做派的豪阔磊落,比起自诩“文胆”的戴铎,他总更钦佩年羹尧多些。</p>

“你知道什么?”胤禛皱皱眉,想着前回戴铎在信中大说福建艰苦为官不易之事,就愈发不耐听宝柱的这些劝言,冷冷回道,“天下间做官的千万人,只他一个庶务繁难了?他才从浙江任上迁去福建做道台多久就受不住了,陈瑸是个实心任事的人,哪里看得他上这样的,没拜折参他已经是留面子了。”宝柱见胤禛言语不善,也不敢再替戴铎说话,只好顺着话音儿问道,“那……主子预不预备替戴先生问个京官的路子?”</p>

“他与抚台不和,硬抗不敢,就屡屡告病抗命,陈瑸岂能准他?他就同我说些什么要输银两千往军前效力的气话,我告诫他多少次,他可有一句听进去了?他若想调回京来,门儿都没有,慢说我没这面子,就有,他也不是这块材料,哪天被御史参了捅到御前,他这前程也就算到头了。”说到这里,胤禛又不禁念起年羹尧来,心气儿益发觉得不顺畅,哼道,“他同年羹尧两个,一个心思大得要捅了天,仗着君恩全无顾忌;一个把自个儿心思拈成针眼儿了去猜摸别人,没骨气充小人,但看他俩来日自招福祸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