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倒不很明白,你是西洋人,该好好孝敬你们的天主才是,怎么也为我们的官员谋起福祉来了?”年羹尧不由分说,打断了穆经远问道。“哦,我同何图都受九王的恩惠,私下的交情很好,所以才相互帮助的。”穆经远汉话说的虽好,但终究也不到能由此及彼,托言隐喻的地步,好容易抓着一个话缝提到允禟,哪肯错了机会,又忙不迭地补道,“我到中国这些年,在北京也认识了不少王公,只有九王礼贤下士,我最尊敬他。我看他相貌也是大有福气之人,将来必定要做皇太子的,皇上也看他很重……”</p>
年羹尧看他那失之操切的样儿,不禁觉得好笑,见他还要一味地絮叨下去,实在不耐,本欲教他回去,但看那滑稽模样偏又有心逗逗他,再次打断道,“怎么皇上很看重九贝子么?那我早上才接到的邸报,说是皇上近日又把九贝子很骂了一顿……”</p>
“这,我不曾看见——”穆经远有些着慌,一时不知怎么回他。他此来两次谒见年羹尧,都是出自何图的授意,那些称赞胤禟好的话,也都是何图教给他的,就连他本人,也只屡屡听说胤禟好,时候久了连他自己都信了,可真要说起来,穆经远却是都不曾见过胤禟几面的。</p>
“你当然看不见。”年羹尧立时接过话来,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朝廷的邸报你怎么能看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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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看重的意思,我是在京里知道的——”</p>
“在哪儿都能听说。你是少上外边儿来,所以不知道,这今儿有说皇上赏了三王爷一副墨宝的,明儿有说皇上上四王爷家用膳的,后儿还有说皇上让五王爷掌旗的。不过我想,这邸报总不是传的?”</p>
“这——”穆经远预想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想,也许皇上骂九贝子只是皇上一时气恼,不足为凭的……”他根本没法说服年羹尧,更别提何图嘱他宣扬胤禟对年羹尧期许的事了,情急之下一耸肩,连手势也作了平摊装,极是无奈地道。</p>
年羹尧相顾岳钟琪一眼,轻笑道,“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说着,年羹尧轻轻一掸袖缘,看着穆经远道,“皇上不是刻薄寡恩的主子,对大臣尚且宽仁教谕,对宗室王爷们更是谆诫为先了,要没有什么事儿,也犯不上这么挤兑阿哥爷们。”</p>
“年总督——”“行了,这一匣子礼物我收下,也难为你这么左一趟右一趟的往军前跑,往后别再折腾了。何图不在我这里,往后我替你遥看着,总不教他出乱子倒霉就是了。”见穆经远不甘心地还要再说,年羹尧朝岳钟琪使了个颜色,岳钟琪会意,便摒着一脸肃穆,朝穆经远做了个送客的动作,不容他再多言,穆经远犯急地一耸肩,“这样……好吗?”“来人,送送这位先生!”一时见岳钟琪面不改色地盯着他,又高声唤了亲兵进来,穆经远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只得摇摇头,无奈地随出帐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