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面前，两人并排站着。

“外面的地下水道你会走吧？”

拉娜娅摇头，她又想起格林特了。

如果一出去便在外面漩涡的地方，她可能还能试着自己摸索一下。可是狼之前说过，一旦出去，就不在入口了，而是会被随机传送到地下水道的任何一个地方。

“但愿这样，我们出去还能在一起……”安格斯说着，愈发握紧了拉娜娅的手，定定地朝漩涡心望去，“要是这样还不行，你就在原地等我，我来找你。”

拉娜娅甚至被这力道弄得有些疼了，她不禁看了看走在她侧前方的安格斯一眼，人的力气是会在不断失血的过程慢慢减弱的，为什么反而比之前的还要紧了……

“哎……上次你不辞而别，我下定决心要找到你，好像就在几天前似的。”在迈入漩涡之前，安格斯还是回头看了看拉娜娅，眼的情绪似是怜爱，又像是不舍，但很快又化为一抹坚定，“这次，我一定要找到你。”

“嗯……”此时，拉娜娅竟已经忘记她不能离开第二空间的规定，她欠安格斯的太多了，无以回报，她所能做的，就是不再让安格斯失望了。

安格斯笑了，那只紧紧握着拉娜娅的手稍一用力，拉娜娅便是倾身靠在安格斯身前。

两具身躯靠在一起的瞬间，拉娜娅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只见安格斯哭笑不得道：“干什么，还想呆在这里？我可是想走得紧……”

安格斯的视线一偏，忽然将拉娜娅重新拥在怀里。

一阵天旋地转。

两人的位置在瞬间调换了。

漫天的光羽疯狂地向下倾泻，如同最猛烈的暴雨那般，从安格斯后背贯入，胸前穿了出来。余下的光羽在击穿地面之时发出轰然的声响，脚下开始剧烈地摇动。

拉娜娅在安格斯怀看不到什么，只能感受到那件紫色斗篷强烈的波动，再顺着往前方一些的地方看，只见满目的鲜红。

“咳……”安格斯试图让拉娜娅扬起头，“不要看……”

可是，拉娜娅抬起头的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一双遮天蔽日的黑色羽翼，仍有几簇尚未熄灭的光亮。那人正是先前在海上逃走的翼人，暮羽。

暮羽正冷冷地笑着，拉娜娅的瞳孔骤然放大，心里的阵痛转眼间化为怒火，喷薄而出。

“你拿着……”安格斯松开拉娜娅，想去拿什么东西，但他离开了拉娜娅身体的支撑，缓缓向她倒了下去。

拉娜娅没有躲开，因为当她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完全愣住了。

安格斯的身体如同被千万支箭贯穿了一般，处处是细密的血洞，有很多还在向外渗着鲜血，看着让人无比心怵。

而拉娜娅自身，除了那紫色斗篷稍有破损之外，毫发无伤。

重心不断下移，当两人双双倒在地上的时候，拉娜娅又是心头一震，在她的后脑勺下，一只柔软而有力的大手正好挡在了破开的尖锐岩石之上。

温热的血液不断地从安格斯体内渗落在拉娜娅的身上。

安格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勉强撑起身，一手取下那枚古朴的戒指，摊开拉娜娅的手心，让她握在其：“拿着，图纸……去……修复……”

眼的那一抹神采终于溃散，与之同时逝去的，还有所有的力气，那只握紧拉娜娅的手，终究是松开了。

安格斯软倒在拉娜娅身上，他的嘴角仿佛扬着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像是躺在日思夜寐的温柔乡。

整个世界只剩下黑白。

拉娜娅一时感觉，有只锋利的魔爪贯穿了她的胸膛，把她的心脏扯了出来，再将尖锐的指甲刺入其，狠狠地撕成碎片。

那个在落日军团无限偏袒她的人，那个跑到狂岚城去找她的人，那个在刚才还疯狂地拥抱她、亲吻她的人，那个坚定地说着一定会找到她的人，已经再也不能捧着她的脸庞，好好地看她一眼了。

“啊……！！！”

一声破碎的狂吼从拉娜娅口爆发而出，黎明前极致的黑暗里，漫天雷光顷刻失色。

一道如同流星般的红光冲天而起，几乎是毫无间隔地，到了暮羽的近前。那红光一晃，拉娜娅的身影陡然出现，如果非要形容一下她现在的表情，凶厉已经显得轻描淡写了，她就是恶魔，她要你现在下地狱，绝对不会再多留半分钟。

暮羽有如一尊雕像般悬停在原处，在他的眼里，拉娜娅这样冲动的行为就是不自量力，只要上次那个在船上护着她的男人不在，他完全不需要畏惧什么。

紫红色的剑芒，迎上纯紫的灵能之刃。

“致命夜影和你们的联合谈判已经决裂了！你自己数数，他们有多少人死在你的手上！”暮羽狞笑着吼道。

还以为身携神器的人有多大能耐，容忍呢？慈悲呢？还不是意气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