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用自己的呼吸衡量老教授的脉息，大概一分钟之后，喜道：“教授您脉搏一息六至，脉数！”</p>

这一次老教授终于点点头：“如果连脉数脉缓都看不出来，那可就麻烦了，你再接着看。”</p>

叶知秋又忙细细体察，可是，脉搏在手指下咚咚跳动，重按也有，轻按也有，脑海里背诵的脉经典籍此刻仿佛都长了翅膀飞走了，说是滑溜的滑脉也像，说是艰涩不畅的涩脉也像，说是如按琴弦的弦脉也像，说是止无定数的促脉也像，坐看也象是右看也像，一时之间就，惶恐不知该如何作答。</p>

老教授已经看见他额头上冒出的密密汗珠，叹了口气，道：“脉把不准？”</p>

叶知秋感觉到连耳朵都在发烫，红着脸点点头：“对不起，我，我还不太会看脉……”</p>

“当中医不会看脉，那可当不好中医的。”老教授收了手，有道：“那你帮我看看舌象吧，看我有什么病？”说罢把舌头伸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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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探头仔细观察，医书上说，正常的人舌苔是“淡红舌，薄白苔”，老教授的这舌苔，究竟算是正常舌苔，还是气阳虚内寒的白苔呢？这舌苔究竟算不算厚？后半截好象有点黄，这算是黄苔吗？这舌质有点紫，难道是热极津枯？不对不对，要是这样，他怎么还能好端端坐在这里？看他舌头上舌苔有点滑腻，难道是湿浊内蕴阳气被遏？也不对了，莫非是脾虚湿困？</p>

他脑袋里翻江倒海一般盘算着，却不知道该如何给老教授的舌象下个定义。</p>

老教授瞧着他，慢慢问道：“什么是脉细？临床意义是什么？”</p>

叶知秋想也不想，立即回答：“脉细如线，应指明显，按之不绝。主气血两虚，诸虚劳损，还主湿侵。”</p>

老教授又道：“那舌色淡紫，主什么？”</p>

“气虚寒凝，温运无力。”</p>

“舌形红绛而瘦小，少苔呢？”</p>

“阴虚火旺。”</p>

“舌态短缩，表明什么？”</p>

“寒凝经脉，热灼筋痿。”</p>

“那黄苔主什么？”</p>

“主里证、热证。”</p>

老教授叹了口气，道：“你对相关知识了若指掌，为什么却不会诊脉望舌？这可是中医的基本功啊！”</p>

叶知秋十分惭愧，低下头不语。</p>

旁边一个教授也叹了口气道：“当真是心中了了，指下难明！”</p>

另一个教授道：“他已经算很不错的了，书本知识学得很扎实。你们看看其他学生，有几个毕业就能马上上临床的？——‘心中了了，指下难明’，我看这些学生，指下固然难明，心中只怕也不甚了了！不仅咱们中医是这样，西医学生还不是一样，考试高分，论文呱呱叫，却不会临床，动手能力极差。连量个血压都不会！”</p>

“是啊！”主持的老教授道：“这也给咱们提了个醒，咱们医科大学究竟是培养能写论文的学者还是培养能看病的医生？”</p>

听着几个老教授的议论，叶知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p>

主持老教授摆摆手示意不要说了，对叶知秋道：“这也不能全怪你，咱们的教育机制存在一些问题，算了，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先下去吧，成绩等评论之后会通知你的。”</p>

叶知秋站起身想说点什么，可是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鞠了个躬，慢慢走出了大门。</p>

先前笑话他的那几个女学生围拢上来问他怎么样，他只是沮丧地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低着头慢慢往校外走去。</p>

心中了了，指下难明！</p>

是啊，叶知秋心里翻江倒海一般，医生，不是只会写论文就能算得上优秀，如果不会看病，连诊脉望舌都不懂，背一肚皮医书又有什么用？难道，自己辛辛苦苦学了七年，全是在浪费时间吗？</p>

他出了校门，沿着窄窄的马路往前走。想得入神，不远处路上行人开始骚乱、惊叫，他都没有听见。待到狂风拂面，身子摇晃站立不稳时，他才猛然惊觉，抬头一看，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只见他脑袋上方陡然出现一道龙卷风，合抱粗，跟一只大漏斗似的钻入半空，黑乎乎的十分恐怖。</p>

大城市街道上怎么会出现龙卷风？他来不及去细细考虑这个问题，转身就跑，可是，龙卷风已经将他吸了起来，旋转着向空中投去！</p>

啊——！</p>

长声惨叫，转瞬间，他的声音就消失在了半空，随即，那龙卷风也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