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虽然看着挺高大的,但是都是夯土的。这里其实就是一个军营,一直到崇祯十一年,随着清军入关的常态化,为了加强卢沟桥这座永定河上的重要桥梁的防务,正式修建了宛平城。在原有的军营夯土城墙上包砖,修建了南北两个城门和瓮城。对城墙进一步加高,修建了壮丽的城楼,形成了今天我们看到的规模。此时城里驻扎着五百营兵,主要任务是守桥和抽税。看到大批倭寇汹涌而来,守军吓坏了,立刻关闭前后两座大门。王习川站在城楼上,看的直搓牙花子。一千多人的倭寇,全体着甲,还扛着火绳枪,枪头上还有刺刀。看着队形就知道,都是精锐。“千户大人,咱们怎么办,打不打”百户施庆春哆嗦着问道。“打个屁,咱们整个千户,连一半的实际兵员都没有,拿什么打。你没看见,那些倭寇都扛着鸟铳吗。还有佛郎机炮,看到了吗,整整五门啊。赶紧的,派人用石头把前后门给我堵死喽,还不快去,蠢货。”王习川气的踹了这个夯货一脚,他要不是自己小舅子,自己早忍受不了他了,这头蠢猪。施庆春连滚带爬的走了,带人堵城门去了。前门三十多人骑马的倭寇,在城门前游弋。非常嚣张的在哪里监视着城门,似乎对这些士兵不屑一顾。码头上一阵鸡飞狗跳,所有人和船都被扣押了。张疙瘩很快就选好三十条大船,一行人随即登船,立即开船。这时候天已经黑了,王习川等人都吓破胆了,根本不敢出来,眼看着前门的骑兵走了,也没敢出来查看。直到第二天中午,京营的一万人来到这里,他们才敢搬开堵门的石头,出来拜见张世泽。这时候杨凡他们早都走的没影了。永定河,古称治水、水、桑干河、卢沟、浑河、无定河。是海河流域七大水系之一。流经内蒙古、山西、河北、北京、天津于屈家店与北运河汇合,部分洪水由北运河入海河,大部分洪水经永定新河于天津北塘口入渤海。这里向下行船,海河的支流互相交错,水网发达,湖泊众多,既可以去蓟州、遵化,也可以去天津、北塘口,大沽口。永定河水文比较复杂,夜间行船不敢太快,直到第二天凌晨才到天津城下。杨凡和林月如、桃子三人闲来无事,打了一晚上扑克。欢乐斗地主。杨凡手气不好,这个月的零花钱全都输光了。反倒是桃子这个新手,手气超级壮,新人都自带好运加成,大杀四方,把林月如的钱也赢了不少。第二天凌晨,三人顶着熊猫眼,钻出船舱就看到了天津巍峨的城墙。守备城里的一千人早早就在城下等着了。这几天天津周围已经开始聚集了众多的士兵,但是迟迟没有敢来进攻。守军也就没有搭理他们。毕竟杨凡的命令是看好后路,其他的事情不用管。汇合了天津守军,一行人继续顺着海河顺流而下,过了天津就是海河的主河道了,水面宽阔,水深好,特别适合大船通行。水深好行船,下午就到了大沽口。大沽口的备倭营被打散了后,一部逃到了乐亭县,一部跟着天津巡抚去了河间府。至今没敢回来。看着海盗团和教团的人登船,林月如也和桃子交割了三千只燧发枪。作为此次桃子出兵相助的报酬。本次劫掠李家一千八百万两的金银就归杨凡所有了。桃子本次出兵获得了东瀛独家兑换金银的专营生意。三千六百套全钢铠甲及武器。一个十门重炮的炮队。二百匹阿拉伯马驮马。最后还有三千只燧发枪。最重要的是,她的军队第一次获得了实战经验。可以说,桃子是非常满意和高兴的。这种低烈度的,非常安全的作战机会可是不多的,她的军队第一次实地感受到了战争的洗礼,精气神和来时完全不一样了。不过此时她要上船了,海盗团去济州岛,她要带着教团回长崎。和杨君就要分开了。这次一别不知道何年才能相见。桃子扑到杨凡的怀里,紧紧抱着杨凡,不愿意分开。这个时代离别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这个时代,处处充满了危险,疾病、意外。真的是相见时难别亦难,一次分别可能就是最后一面。“杨君,桃子还能再见到你吗”“当然,等明年樱花开的时候,我去长崎看你”“啊,真的吗,桃子太高兴了。”“真的。”“你回去后,尽量委曲求全,凡事不要出头。德川将军估计快没有耐心了,这时候出头的椽子先烂。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东瀛的吉利支丹那么多团体,还轮不到你来护教。没有什么人注意你,也没有人知道伱的实力,没事研究一下德川老乌龟是怎么把敌人都耗死的。”“嗯,嗯,桃子知道了。桃子会在长崎日日夜夜的思念着杨君,盼望您早日来和桃子相会。”说着桃子踮起脚尖,在杨凡的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毅然决然的踏上了上船的跳板。林月如心里感叹,这倒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啊,是一个做大事的人。桃子用手背轻轻拭去了夺眶而出的泪水,在船舷上向着杨凡等人挥手。随着大型安宅船的震动,大船逐渐离开了码头。一片帆影向着渤海深处驶去,在晚霞中逐渐消失不见。“老爷,已经看不到了,咱们也该回去了。”林月如把一件斗篷给杨凡披上,晚上的海风还是有些凉的。“嗯,咱们也走吧,去北塘口取马匹,回遵化去。”此时家丁们都恢复了本来的装束,那些倭寇式样的盔甲,基本相当于演戏的道具,既然戏演完,也就没有用了,都送给桃子带走了。一行人离开大沽口,奔北塘口镇而去。辽东,初夏的夜晚非常的静谧。天空中繁星密布,圆圆的月亮把清辉洒向大地。一行五十多人,一人三匹马,在官道上奔驰。他们是从锦州出来的,此时已经进入了大清的地盘。“东家,向前再走三十里,就到西平堡了,到了那里才有驿站。您坚持一下,到了那里洗个澡舒坦一下。”这一路已经快要把这个年轻的东家颠簸散架了。他出身山西介休的晋商世家范氏家族。是当代的长房长子范永斗。范公子此时看着更想一个文弱书生,而不是一个商人。此时的范公子一脸的疲惫,养尊处优的他这还是第一次跋涉这么远的距离。到了西平堡,一直向东北方向还有三百多里路,就到大清的都城沈阳了。他也没想到,去沈阳一路上要遭这么多的罪,但这件事又不能委托他人,必须自己亲自去看看才放心。“我还撑的住,赶路吧,要是再耽误就要在野地里过夜了。”远处传来狼嚎声,让他有些不寒而栗。自从出了锦州,过了大凌河,这大清的疆域里犹如一片死地,万籁俱静,了无生气。一路上,村庄倾颓破败、倒塌的房子里白骨累累。庄稼地全部荒废,野草一人多高。真是曹操诗里写的那样,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他现在开始怀疑,柳老掌柜的报告是不是真实的,他说这里遍地都是黄金白银,一匹马都能卖三百两银子,物价高的离谱。随便弄点东西到这里卖都是百倍的利润。柳老头是看着他长大的,是资深的老人了,他都要叫一声柳叔。如论如何他都是可信的,柳家七代在范氏家族打工,忠心是不用怀疑的,能力和眼光也是证实了的,所以他才决定来看看。只有亲眼所见他才会搞明白这里到底怎么样,值不值得范家关注。可是沿途所见,给了他当头一棒。这里完全是一副经济崩溃,社会凋敝、完全是末日景象。看这样子,这个刚刚立国的大清,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就会垮台。自己要是在这里投资恐怕要把大把的银子打了水漂儿。虽然这动摇不了自己长子嫡孙的地位,但是,其他房的兄弟们可以操作的空间可就大了。不过,既然来了,于情于理还是先搞清楚这里的情况再说。事有反常必为妖。大清要真是遍地银子,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有些头疼的按着太阳穴,一边打马快速行进。翻过一座小山,远远的,西平堡逐渐出现在地平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