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大夫忙起身出了监牢。第二天就要升堂问案了,只有一个时辰就宵禁了,得抓紧办这件事。
倪大夫急匆匆赶回惠民堂,顾不得说事情经过,匆匆准备了漫漫一匣子银子,然后拿了几枚巴豆,先赶回大牢,塞了一锭银子给牢头,把巴豆带进去给了倪二。然后登门拜访钱县令。
这次拿出的礼比上次重得多,钱县令又听了倪大夫说只需要往后推迟几天升堂即可,这个要求倒也比较容易,钱县令终于露出了笑容,点头答应了。但只同意最多再缓三天。愚者手打,天天好心情,贴吧奉献。
倪大夫只得答应,三天时间通关系紧了点,却也没办法,上头是刺史大人,县令不敢拖太久的。眼看宵禁的时间到了,已经来不及办别的事,决定先回家,次日再去隋家赔罪,想办法和解。还不行,再去州衙门走关系。这几步完了之后,看情况,再决定是否去贵芝堂求情——
这天,左少阳起床之后,依旧去挑水。
在水井边等了好一会,还不见桑小妹和黄芹来。等到后来,别的挑水的媳妇姑娘都见他奇怪了,这才挑水回家。
下午,桑小妹的嫂子黄芹来了,只说跟左少阳说点事。把左少阳拉到门外,又是欢喜又是紧张道:“米行曲掌柜,果真被抓了!”
“是吗?”左少阳惊喜道:“你听谁说的?”
“婆婆去了曲家商量退钱,到了才现,他家到处都是捕快,一打听,曲掌柜昨夜在外面,被京城来的捕快抓了,今儿个正在抄家呢!”
“什么原因知道吗?”
“具体不知道,也没敢问。反正曲家所有家财都抄走了,也没见什么值钱的物件。门口都挤满了债主们,都拿着借据哭呢。好多债主都哭得昏死过去了。婆婆要找曲掌柜家人,问了捕快才知道,他的家人都给锁走了,听人说啊,他犯的是死罪,要满门抄斩呢!得亏你机灵,要不然,我们家的钱,可就……”
“嘿嘿,现在茶肆的情况怎么样?”
“朱掌柜这会儿正在拍桌子打板凳的骂公公婆婆呢。婆婆昨天现借据不见了,急得要上吊,好不容易劝住了,哭号了一夜。我看咱们现在去比较合适了。”
“祝老掌柜呢?来了吗?”
“来了,大早上跟朱掌柜一起来的。只是坐在一旁听,也不劝也不说话。”
“嗯,那咱们走吧。你等等。”左少阳跑进屋里,取了一个袋子出来,又带上先前赎回的桑小妹的嫁妆饰,也用袋子装着,跟左贵说了一声有点事出去。反正药铺里这个时候也没生意,左贵也没多问。
左少阳跟着黄芹快步走回了清香茶肆。
茶肆今天没有营业,因为一大早,朱掌柜和祝药柜两人就来了,随后,几个他们一起经常喝茶的老茶客也来了,都是朱掌柜约来的,来处理这件事的。
朱掌柜自然是要钱的了,而桑老爹和桑母一个劲儿赔罪,解释女儿的病一定能治好,希望治好之后还能把女儿给朱掌柜。
朱掌柜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说了桑小妹是羊癫疯,这种疯子会伤人,头天病就差点一板砖开了惠民堂倪大夫的脑袋瓜,所以就算治好了也不要,只要银子。硬逼着桑老爹还钱。桑老爹夫妻自然还不了的。求一帮老伙计帮忙说句话,可祝药柜为道的老伙计,只说做个见证,其它的不好表态,所以谁也不吭声。
朱掌柜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不拿钱,就到衙门打官司去。那时候不仅要还钱,还要吃板子。
桑母万般无奈,便说去找曲掌柜的家人,他们应该会认账,到时候补一张收条就是。可桑母来到米行曲掌柜家才现,曲掌柜和全家人都已经被抓了,家财也被抄了。很多债主拿着借条都追不到债,更不要说她这没借条的了。
桑母如同晴空霹雳一般,哭得死去活来,回到茶肆把这件事一说,桑老爹也傻眼了。
朱掌柜却冷笑着说已经警告过他不要把钱贷给曲掌柜,他们不听,所以现在怨不得人。既然没钱还,就只能拿茶肆抵债了。正说在这里,左少阳跟着黄芹进了茶肆。
茶肆几张竹桌拼在一起,团坐着几个人,这边是朱掌柜,其它几面是桑老爹、桑母、桑娃子和桑小妹,祝药柜等几个老茶客散在四周。
朱掌柜一见左少阳,道:“你来做什么?今天不开门营业!”瞧了一眼左少阳腰间的小松鼠袋子,又禁不住往后缩了缩。
左少阳冷声道:“这是桑家的茶肆,好象还轮不到你来撵我走吧?”
“什么桑家的茶肆,马上就是我朱家的了!——他们还不了债,就得拿这茶肆抵债!没错吧?桑老爹?”
桑老爹和桑母都跟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听了这话,只能哭丧着脸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