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打开一看,眼睛都大了,半天也不说一句话,赵崇不解,道:“先生这是怎么啦?”
老者连忙将赵崇拉到门外,小声问道:“开此方者何人?”
赵崇道:“走了,才走!”
老者啧啧两声,道:“哎呀,都怪我那该死的破车,若是能见上一面,老朽死也甘心啊。”
赵崇听罢,道:“先生何出此言?”
老者指着方子,颤抖地说道:“看此方便相信你家公子确实病得不轻,可是此人胆大心细,不仅医术超凡入圣,更是魄力惊人!真乃神医也!——不行,我必须去追赶此人!”说完,老者将方子递给赵崇拔腿便走。
赵崇一把将老者拉住,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见了此方眼睛都直了?”
老者道:“此方乃是让令郎起死回生的妙方,但是一般的人不敢用,也不会用,我们这一行对这个方子有个叫法。”
赵崇一听,连忙问道:“什么叫法?”
老者捋了捋胡须,摇头晃脑地说道:“本方名叫釜底抽薪,引血下行,此人酌加生地、丹皮、栀子等药以清热凉血,你家公子头一夜是不是一直有人在一旁候着?”
赵崇连声说是。
老者道:“那就对了,头一夜最为关键,若是熬过这一夜,这个方子起了作用,那今后继续吃,就无碍了,好了,老朽没有帮到什么忙,不过长了见识,我真要走了,要不该赶不上他了。”说完,顾不得赵崇一脸的惊愕,疾步走了。只是他不知道杜文浩走的方向,路上走岔了,还是没追上。
赵崇半天才回过神来,拿着方子的手都出汗了嘴里喃喃地说道:“这个杜云帆不是凡人,定然是上天派人医治我家康儿的,对,一定是,要不哪里有这么年轻医术就这么高明的人,而且正好就停在我家门口,他怎么知道我家康儿病了,——天啦,孩子,我遇到神仙了!”
数日后,赵崇的儿子赵康果然痊愈,赵崇感激之下,请人在村口修建一座药王庙,这药王菩萨让工匠按杜云帆的模样塑造的。庙修好之后,香火竟然出奇的好,这是旁话,按下不表。
十天后,杜文浩三人终于回到了秀山郡,此时只有不到三天便是新年了。
憨头前去报信,所以等杜文浩他们到的时候,全家都在门口迎接了。
杜文浩下了马车,庞玉琴先抱着儿子走了过来,还未启口,已经哽咽了。
“可爱,看看,爹爹回来了。”琴儿红着眼睛说道。
杜文浩见儿子两个月不见已经长得是白白胖胖,而且还不认生冲着自己咯咯地笑着,十分惹人喜欢,杜文浩将可爱抱在怀里亲了亲,然后说道:“不能叫可爱了,一个男孩子家,叫着都女气了。”
王润雪微笑着上前,道:“我觉得也是,只是老爷不在家,没有人做主给取个名字。”杜文浩笑着说道:“柯尧不是最有主意了吗?怎么一下客气起来?”说着,这才发现人群里独独没有看见柯尧。
雪菲儿道:“好了,我们先进屋吧,青黛姐姐一定也十分劳累了。”
杜文浩将可爱交到庞玉琴的手上,大家一起进了屋,下人将两辆马车牵到后院卸货。
到了大厅坐下,王润雪这才说道:“相公,柯尧大概是病了。”
杜文浩道:“那找妙手和前不收看过没有?”
王润雪看了庞玉琴一眼,没有说话。
林清黛道:“要不我去看看吧,我知道这个丫头脾气古怪。”
庞玉琴叫住林清黛,道:“你也不要去了,她谁也不见,整天吃住都在自己院子里,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出来了。”
杜文浩急了,道:“有病就要及时看,这哪里能依着她的性子,走,我去看看。”说完起身走出门去。
王润雪想了想,追上前去,道:“老爷,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问?”
杜文浩见王润雪一脸凝重,停下脚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润雪咬了咬牙,道:“我见甘草总是给柯尧拿些酸枣之类的东西过去,前日我让若雨送些玉兰新酿的花酒过去,听若雨说,柯尧正在窗前缝制襁褓,是不是……”
杜文浩失声大笑,道:“你看你们想什么呢,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杜文浩说道一半,突然想到自己临走前的那一晚,莫非……,想到这里,不由心一沉,脚步也沉重了起来。
杜文浩的举动,王润雪看在眼里,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便道:“相公好长时间没有看见柯尧了,你们俩好好说说话,我去给你们准备晚饭。”说完便走了。
杜文浩走到柯尧的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进来吧,门没有关。”
房间里的声音是这样的熟悉又是这样的陌生,还是那样的清脆,只是少了一些俏皮,多了一份温柔。
杜文浩推门进去,只见一个穿着红色夹袄的女子正在窗前低头做着女红,房间里很暖和,女子的脸白里透红,看着十分水润。
柯尧听见脚步声走到自己面前,却没有说话,抬头一看,手上的绣盘都掉在了地上。
“哥……你怎么……怎么回来了?”柯尧的脸一下就红了,赶紧站起身来。
杜文浩发现柯尧下意识地双手放在小腹上,心里一抽,想笑却没有笑得出来。
柯尧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先给杜文浩倒茶还是先给他让座,在房间转来转去,就是不敢看他。
杜文浩见桌子上尽是一些有了身孕的女子吃的零嘴,她杯子里泡的也不是绿茶,而是红枣茶了。
杜文浩坐下,看着柯尧,道:“坐下吧,不要忙了,听雪儿说你病了,于是过来看看。”
柯尧一听脸更加的红了,手上的娟帕都要搓烂了,低垂着头不说话。
杜文浩低叹一声,道:“柯尧,你怎么啦?”
柯尧支吾道:“没……没有什么。”
杜文浩不知道该怎么说明,两个人就这么呆着,半晌,杜文浩说道:“你哪里不舒服,让哥哥给你看看。”说完就去拉柯尧的手。
柯尧哇地一声哭了一声,杜文浩一下不知是继续拉着她的手还是放开,犹豫了一下还是握着,然后柔声说道:“别哭了,你把我的心都给哭乱了。”
柯尧看着杜文浩,松开自己的手,然后走到衣柜前拿出一个小盒子交给杜文浩。
杜文浩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个白绢,娟帕上有零星的红色的血渍,杜文浩痛苦地闭上双眼。
柯尧道:“文浩,原谅我,我就是想要一个和你的孩子。”
杜文浩睁开眼睛,站起身来,一把将柯尧紧紧地搂在怀里,闭着眼道:“傻丫头,你怎么这么笨?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还是一个姑娘,一个没有出嫁的姑娘,你这样做,那我还算人吗?”
柯尧伸手将杜文浩的嘴捂住,道:“不许你这么说,是我在你的酒里下了药,是我勾引你上了我的床,也是我心甘情愿成为你的女人,这与你无关!”
杜文浩难过地看着一脸固执的柯尧,道:“什么叫勾引,明明是我自己到你房间的,我本身就是那样的喜欢你,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只是你三番五次的拒绝我,不能说无关,知道吗?”
柯尧紧紧地靠在杜文浩的怀里,可怜兮兮地说道:“文浩,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杜文浩怜惜地说道:“傻瓜,你已经是我杜文浩的女人了,如今也怀了我的孩子,我们择日拜堂成亲就是了。”
柯尧哭着说道:“文浩,他们会笑话我的,笑话我曾经是个青楼的女子,我不干净了,所以才会勾引你,还未成亲就怀上了你的孩子。”
杜文浩看着怀里苦的是梨花带雨的这个女子,心疼地将她将腮前的泪水轻轻地吻去,柔声说道:“好柯尧,这就是你一直留着那娟帕的意思吗?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一再拒绝我了,不是不愿意做小,而是心有不安,对吗?乖,不哭了,想这么多做什么,以后也不许你在我面前说什么不干净,过去的事情忘记了,你现在只是我杜文浩的六夫人,别的什么都不用想。”
杜文浩一再安慰,柯尧这才安心下来,两个人坐在一处说话,不觉天色已经晚了。
“走吧,出去吃饭,不要总呆在房间里,让大家为你担心。”杜文浩说道。
柯尧吃吃地傻笑:“我不好意思。”
杜文浩戏谑道:“现在不好意思了?哈哈,走吧。”说完,起身牵着柯尧的手走了出去。
天上竟下起雪来。
柯尧道:“啊,不是说大理从来就不会下雪的吗?怎么会这样呢?”
杜文浩笑着说道:“说明你要给我生个女儿,上天把明天都给孩子取好了。”
可要好奇地问道:“什么名字?”
杜文浩道:“飞雪。”
柯尧偷笑:“杜飞雪?挺好的,不过怎么是女儿家的名字,如果是个男孩子呢。”
杜文浩想了想,道:“那就叫杜天赐,上天所赐的意思。”
柯尧羞涩地说道:“就这么定了,我觉得挺好的,看古书上说,如果男女第一次就可以怀孕的话,说明这两个人很有缘分的。”
杜文浩紧紧将柯尧搂在怀里:“说的极是,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两个人牵着手走到饭厅门口,柯尧突然将杜文浩的手甩开,低着头慢了半步跟在杜文浩的身后,杜文浩知道柯尧是害羞,于是笑着先进去了。
只见大家都已经坐在位置上等着他们两个了,见他们进来,怜儿起身拉着柯尧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庞玉琴道:“好长时间没有看见丫头了,好像胖了一些。”
柯尧笑了笑,看了杜文浩一眼,没有说话。
杜文浩坐下,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便拿起筷子说道:“吃饭吧,吃完之后,我有事情给大家说。”
王润雪道:“老爷,还是先给大家说吧,要不大家都吃不安心,你们说是不是?”
杜文浩笑了,放下筷子,道:“也好,再过三天就是年了,我们走了这么长的时间,雪儿和大家都辛苦了。”
雪菲儿坏笑道:“老爷说的就是这个事情啊?应该不会吧!”
慕容玉兰道:“刚才大夫人说大理百年不遇一场大雪,虽说这雪还不大,不过听当地人说这样的雪应该是有喜事才对。”
大家都偷笑起来。
杜文浩道:“你们这些人,也容不得我先感谢大家一番,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了,我准备在年前还是将我和柯尧的事情给办了,还得辛苦雪儿了。”
王润雪高兴滴说道:“我就说有好事呢,说什么辛苦,应该的,我们大家也都为柯尧高兴呢。”
柯尧羞得将头埋得低低的,仿佛要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一般。
庞玉琴倒是有些惊讶,先是一怔,继而也笑了:“瞧我还是眼拙,刚才菲儿说柯尧和相公好事近了,我还想着一定又是这个小妮子乱说,挺好的,真的挺好的,柯尧,你也说句话啊,我还真没有见过我们柯尧害羞成这样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
怜儿对自己的贴身丫头喜儿说道:“赶紧去将黄历拿来,我们翻翻,还有三天就是新年了,若是明天不犯冲,就明天最好,大夫人、二夫人以为如何呢?”
庞玉琴:“虽说紧了一些,但好在家中什么都有,新近招的下人们手脚倒也麻利,雪儿看怎样是好。”
王润雪道:“如今柯尧身子不便,两个贴身丫鬟不够,我看把我身边的玉珍放过去,丫头做事细心话也不多,再找四个老妈子里外打理着,使粗的丫头再添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