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浩一抬头,只见门口站着神医钱不收,身后跟着两个徒弟阎妙手和憨头。杜文浩忙起身,微笑拱手:“神医来了,快请坐。”
“不敢!师父在此,哪有劣徒的座位。”
“钱神医,我都说了那拜师不算数的,这师父、劣徒啥的,再也不要说了。你再这样说,我可就无地自容了。”
“师父当不当一回事,那是师父您的事情,劣徒说话从来说一不二!”
杜文浩无奈苦笑,两手一摊:“那好吧,既然这样,我有个要求,这‘劣徒’的自称以后就不要说了,我觉得‘老朽’更好听一点,你以后还是自称‘老朽’好了。”
钱不收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淡淡道:“师父既然认为劣徒已经老朽,指令劣徒自称老朽,那劣徒自当从命。”
“你这……,我是好意,你怎么反倒……,好好,不说这些了,神医请坐吧!”
钱不收摇摇头,慢吞吞走了过来,望了桌上那张写着歌诀的纸一眼,“师父将四君子汤写成歌诀了?有意思!”又扫了一眼,忽然咦了一声,拿起来瞧了一眼,脸色微变,惊讶道:“除却半夏名异功?师父知道老朽‘异功散’配方来处?”
钱乙(钱不收)有一道经方,是将六君子汤去掉半夏而成,取名“异功散”,主治阳虚气弱而胃脘饱闷。杜文浩写的歌诀是《汤头歌诀》中的一首,杜文浩小时候就背得混瓜烂熟的。钱乙的秘方异功散被阎季忠记载在了《小儿药证直诀》里流传后世,又被清代老中医汪昂写入了《汤头歌诀》,所以杜文浩自然知道。
钱不收以为这异功散是他不传秘方,想不到杜文浩居然知道。不过这已经不奇怪了,先前杜文浩就连说出了他两个秘藏经方,现在又说出一个来。看来,自己以为独创的东西,人家早就知道了,自己还当宝贝珍藏,想到这,钱不收禁不住有些黯然。
雪霏儿道:“杜郎中,你还没解释最后这句‘或加香砂胃寒使’的含义呢!”
“这个……,请钱神医指点吧。”
钱不收是宋朝大夫,这汤头歌诀是清朝写的,他见都没见过,但他毕竟是一代神医,自然不怵这种临时究问,而且四君子汤出自宋朝《和剂局方》,他自然知道。读了一遍,淡淡一笑,说道:“阳虚气弱者如果呕吐痞闷,是胃虚有寒,用六君子汤加木香、砂仁可治。就这意思,没错吧?师父。”
“嗯,神医果然博学!”
“师父谬赞了,师父叫老朽来,就是讲解这些经方?”
“呵呵,当然不是,这是给她们两启蒙用的,如何能入神医法眼,嘿嘿嘿,让神医来,是想和审议探讨一下儿科的救治问题……”
阎妙手道:“师祖,你说了要传授师父治疗县尉大人妾室的秘方的,还是先传授这个,再讨论儿科救治问题吧。”
钱不收一摆手:“无妨,一切听从你师祖的安排!”
刚说到这,忽听门外脚步声急促,夹杂着妇人焦急的声音:“神医!请问神医在这里吗?”
接着,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快步走进了五味堂,身边跟着一个中年妇人,焦急地呼唤着。一眼看见钱不收,又喜又急上前道:“神医,您果然在这里,快救救我孩子吧!”
“是啊!神医,我们去了济世堂,说你到这里来了,赶紧赶来,快救救我儿子啊!”那男人背着孩子焦急地说道。
钱不收显然认识他们,花白眉毛抖了一下,急声问:“孩子怎么了?又犯病了?”
“是啊,今天一早在家里还好好地,突然倒在地上不知人事,手脚乱抽,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嘴巴都咬破了,我和他娘急着抱孩子去济世堂找您,说您在这,就过来了。”
钱不收一指大堂里侧的给危重病人用的木床,说道:“把孩子放在床上!别着急,孩子已经挺过来了,暂时没事,让老朽瞧瞧。”
这时候,孩子已经抽搐过了,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无神的两眼望着钱不收,鼻孔里急促地呼吸着。
钱不收在床边坐下,凝神诊脉,片刻,说道:“前次开的药还有吗?”
“有!还有两剂没服完呢!”
“剩下的不要服了,老朽给你重新开个方子,抓药另服。”
杜文浩忙让开位子,钱不收也不谦让,在椅子上坐下,提笔写了一付药方,递给那孩子的母亲。<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