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山遍野的营盘,怎么可能只有十万,我看呀……至少也有三四十万,或者五十万也说不定呢。吕家兄弟,你别睡啊……”
“昨天晚上被顶头上司罚了一个晚上,早就瞌睡的不行了。你要是想找人聊天就去找别人,别打搅我睡觉。”
“清军真的只有十万吗?你看着不象啊,你不会是自己不知道随口瞎说的吧?”
絮絮叨叨搅人清梦的张申贵终于把这个辅兵给惹恼了,猛然睁开双眼,气急败坏的大叫着:“老子说十万就是十万。”
“你怎么知道清军就一定是十万呢。”
“你他娘真是烦死人了,半个多月之前老子就是跟着多铎干的,会不知道他有多大的家底?”
“你……你说你跟着多铎干?干什么?”张申贵没有明白辅兵的话中之意。
辅兵一把抹下自己的帽子,露出刚刚长处一点点头发的头发,还故意把脑袋后面的残留的发辫痕迹给张申贵看了看:“老子以前是清军,老子已经剃过头留过辫子了,老子是清军,明白了没有?干什么干什么,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老子跟着清军能干什么?当然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了,还能干什么?”
这个时候,张申贵才真正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个辅兵确实曾经给清军干过,要不然没有人会留这样的发饰,看样子他的辫子剪下来还没有多久。
“吕家兄弟,既然你是清军,怎么又干了荡虏军?”
“老子打不过荡虏军,不投降就得死,要是换做你,你投降不投降?”姓吕的辅兵已经被张申贵的好奇心弄的火冒三丈了:“老子是为了保命才投降的,你要是再敢打搅我睡觉,老子就给你两拳。”
“那为什么你又……”当姓吕的辅兵握紧了拳头的时候,张申贵很知趣的赶紧闭上了嘴巴,免得真的挨揍。
虽然已经闭口不问,心理还是非常纳闷儿,更多的问题在心头闪过:“这人是个俘虏,现在却穿上了辅兵的衣服,会不会是清军派遣过来的细作?
应该不是吧,他已经承认曾经为清军效力的黑历史了。
不再问任何问题的张申贵终于闭嘴了,那个辅兵也终于有机会安安稳稳的补一个回笼觉了。
威风轻轻吹过,吕性辅兵微微抽动着鼻子,突然长身而起,一下子跳将起来,双手扒着垛口朝西方观看。
“狗日的,清军要攻城了。”
“真的要攻城了吗?”张申贵顿时就紧张起来,紧跟着跳起来,朝外边看了看,发现清军还保持着原来的状态,不象是有任何异动的样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怎么看不出?”
“你不懂清军的旗号,”
姓吕的辅兵刚要开口大喊,瞭望哨位上的哨兵也察觉到了清军旗帜上的变化,马上抄起铁锤,重重的砸在高悬的大铁钟上。
“当”“当当”“当当当”
观察哨以一定的节奏敲响了大钟,清脆悦耳余韵悠长的钟声在扬州上空回响着,迅速传播到更远处……
“呜――呜――呜”的号角在暖洋洋的阳光中响了起来,随着悠长的号角声,极远处的清军大营中开始出现了非常显著的变化,一队队的士兵鱼贯而出,大群大群的骑兵分列两翼。
清军显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没有用多少时间就已经列队完毕。
远处的地平线上,清军的灰色衣袍黑色战甲,还有云纹水龙的战旗,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只是简单的列队,就已经激荡起漫天的腾腾肃杀之气,张申贵的脸色已经开始变白,双腿在发软,下意识的往后挪动着脚步……
“呜——呜”
号角声又一次响起之时,即便在站立在遥远的城头,也可以感受到大地的震动。
只见一大团黑色的影子正在快速移动,那是清军的骑兵,正如狂风一般卷过空旷的地带!
张申贵的心脏砰砰跳的厉害,素来以胆大包天著称的张申贵,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胆小如鼠,清军还那么远呢,还隔着高高的城墙,自己竟然怕成这个样子。也不晓得那荡虏军的士卒是何等的英雄好汉,竟然可以于凶残狠恶的清兵激战这么多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