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武关关下,张济大营中深夜往来一人,张济视之,不正是樊惆还是何人?
“樊将军如今晋升河东高官,前程似锦,却来见我一落魄卑微之人何干!?”张济见着来人只冷笑连连。
听得张济嘲讽怨愤的话来,樊惆无奈苦笑一声,“李催郭汜不能相容,雍州大乱,韩马毗邻虎视眈眈,我困守庸南,虽有两关天险,却少粮秣兵甲,河东强兵要来,我又能苦苦抵挡不成?”
“嘿……那正是,庸南两关天险,也正合该是樊将军晋身筹码!”张济冷眼看了樊惆一眼,哼道。
“贤弟莫怪为兄胆怯……唉,也实乃局势逼迫啊!贤弟能护驾求正名,我倘若负隅,迟早还是为他人所图!这两关虽险,却哪是久留之地……”樊惆摇了摇头,也是苦笑一声,“贤弟心中所怒,为兄却也是知道,但徐晃入主,我那本部人马虽还受我节制,却是难以开关放贤弟出关……”
张济眉头高皱,不禁声音高了几分,“那你来我这里边是何干!?”
樊惆不顾张济恼怒,却道,“贤弟休怒!为兄此来,却正是为贤弟着想……”
“我深知贤弟膝下无子,唯有张绣可继贤弟庙堂……如今兵马虽挡武关,我暂时不能相放,但迟早还是有河东军令下来要使贤弟出关的。切莫,因此而不智叩关,反还了贤侄性命……”樊惆看着张济又道,“我曾偷听得。那徐晃分明便是吩咐使河东兵马不可恶对贤弟,又道河东有意借贤弟兵马牵制袁术……况且,为兄还知,河东恐怕还有好意与贤弟,既然贤弟之兵有大用处,河东又岂会为难于贤侄?”
张济反而越发盛怒。“他河东就这般要挟与我,使唤我如家仆恶犬?绣儿如今身在贼营,还有何好意?”
“不怕实说,昔日我等随主公南征北讨,麾下数十万大军所向披靡,天下何人能其锋,何等煊赫?可如今主公受吕布所杀,我等也是四分五裂,虽合兵同发长安。囚困皇帝。敢问贤弟,我等何尝不是彻夜不眠,深恐又有山东诸侯起兵来讨?”樊惆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又道。“相比当初,此刻……唉,人人惨淡不堪。麾下兵马更是骄躁不堪,早失了昔日锐气,难成大功。便是贤弟手中这两万兵马,恐怕也不过是积弱之兵。就算能出关,去打宛城,袁术虽被孙坚,刘表首尾相攻,但麾下十万大军又岂是如此不堪?”
张济脸色微微一变。听的樊惆之语。不禁也想起了往日风光不再的惨淡。
樊惆看张济脸上浮起一丝落寞,不禁又道。“贤弟如今出奇救驾洗脱身上污名,但天下诸侯皆视我等为董公同党爪牙,如何能安心相容?南阳毗邻刘表,其人更是汉室宗亲,恐怕,不仅袁术不能相容,刘表也会趁机发难吧……以为兄看之,贤弟前程也是步履艰难……”
随着樊惆从旧情开始叙旧,张济的敌意也分明少了许多,眼眶也微微泛起几许迷茫,“唉……却是如此……我也知南下宛城其难不小,可雍州大乱,我又无处容身……”
“如今河东兵强马壮,又兼有奉帝之义,如日中天,绣贤侄如今能留河东,其实何尝不也是贤弟地一个机会?”樊惆终于微微一笑,道。
“此话怎讲……?”张济皱了皱眉头,蓦然惊醒,微怒道,“你是来替那河东劝降于我!?”
“贤弟前程堪忧,步履艰难,何苦要使绣贤侄但此风险?我等是久受骂名,荣华富贵也已享透……又本无大志,实乃局势迫不得已而为之,何苦再趟天下纷争的泥水?”樊惆挥了挥手,当即阻道,“绣贤侄能留河东,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说道此处,樊惆不禁上前几步环顾左右,这才又低声道,“我看河东兵强马壮,猛将如云,而智谋之士不少,败鲜卑,逐曹操,富庶天下闻名,如今更又谋图雍州,区区一州恐怕也不见能满足河东胃口,这才有留绣贤侄于河东而驱使贤弟南下的打算,所谋不小!以此观之,我看河东,未必没有平定天下之志!”
张济瞳孔微微一缩,却强硬道,“那与我又有何干?”
“我看若有贤弟在南,而绣贤侄在彼,倘若天下大定,以绣贤侄一身武勇,谋一封侯挂帅,也不是难事!总好过,与兄长在外奔波,整日提心吊胆好上许多啊!”樊惆叹了口气又道,“我等如今皆老矣,还有何雄心壮志?莫非当真要使绣贤侄随贤弟困守宛城?北面司隶已入卫宁手中,东有袁术更是恶狼一头,南方刘表乃汉室宗亲又岂能容我等昔日所犯之罪?三面皆为敌手,唉……”
张济沉默了,确是如同樊惆所言,他未来的道路并不是看上去那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