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篇第十一节故事</p>
德古拉如今已经是中尉，隶属于yīn魂城第二远征师，上司自然便是琼恩——委任状就是他十分钟之前签发的，作为上尉，他有这个权力，事后备案就是。也就是说，琼恩终于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部属了，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唯一的问题，是这个部属似乎并不那么十分忠诚……</p>
不过，忠诚不忠诚，似乎也并不那么要紧。</p>
琼恩曾经询问布雷纳斯王子：如何才能保证属下的忠诚。王子回答说：忠诚是太过珍贵美好的品质，在情人和朋友间或许存在，在上位者和部属之间，却没有资格去奢求。</p>
至少到目前为止，德古拉的表现都还是中规中矩，令人无可挑剔。所有的俘虏在他的指挥下服服帖帖，温顺得仿佛绵羊，完全按照指令行事，这段时间正在卖力地修补城墙。晨炼城毕竟已经荒废千年，虽然主体建筑仍在，但破损之处也有不少，既然已经打算在此地长期驻守，城防的修缮工作自然就大有必要了。伊莉丝翠的信徒几乎都是女xìng，这种粗笨重活自然不能劳动她们，正好有一批俘虏，可以派上用场。</p>
德古拉却是悠闲，整日在城中东游西逛，散漫得很。琼恩倒也不担心，如今这座晨炼城已经完全落入伊莉丝翠信徒的控制之下，那些俘虏们兵器盔甲都被收缴，除了德古拉和他手下几个亲信之外，全都是赤手空拳。还怕造反不成。只是这位德古拉中尉亲和力实在非同一般，短短几日，居然和伊莉丝翠的信徒都能打成一片，相谈甚欢，经常进行深入交流——地点是在g上。</p>
当琼恩又一次看见陌生女子从德古拉房间里走出来之后，他开始觉得有必要和自己地这位新手下好好谈谈了。</p>
“这是第几个了？”他问德古拉。</p>
“第六个。”吸血鬼说，他依旧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坐着的时候整个人都像“陷”在椅中似的，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因为刚才的jī烈运动把力气都耗光了。</p>
“了不起。”琼恩说。</p>
这句称赞绝对真心诚意。距离上次的战斗结束才不过十天时间，德古拉就已经成功勾搭了六个，而且还是伊莉丝翠的信徒，他们在不久之前可还是敌对阵营啊。这种效率，实在让琼恩佩服得五体投地，简直都想拜师学艺了。</p>
“没什么，”德古拉很谦虚。“其实主要是因为我饿了——我已经很久没吸到纯饮料了。”</p>
这些天琼恩和德古拉闲谈，对吸血鬼有了更多了解，也知道了不少专业术语，所谓“纯饮料”，是指同类地血液。普通人只知道吸血鬼要靠吸食血液维生，却不清楚这其中还有很多门道讲究。对于吸血鬼来说，血液的品质也是有高低之分地，以同类的血液最佳。他物次之。简单来说，德古拉是个卓尔吸血鬼，他最佳的吸血对象便是卓尔，其次是精灵、人类等近似卓尔的生物，至于岩鼠、蜥蜴之类的血液，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吸食的。效果也很差。</p>
“你是在吸她们地血？”</p>
“是啊。”</p>
“可是我听到的动静……”</p>
“哦，这你就不懂了，女人（高）（潮）的时候，血液的味道会格外鲜美甘甜——我是个美食家，口味比较挑剔，所以做点辅助工作而已。”</p>
“她们愿意让你吸血？”</p>
“当然，其实定期被吸点血，对身体是有好处的，”德古拉一边说一边从怀里mō出一本黑皮书来，翻到其中一页。“定期被吸血。有利于促进血液循环，加强新陈代谢。活血化淤，美容养颜，还能预防中风、心脏病、高血压……”</p>
“等等，你这是什么书？”</p>
德古拉把书递了过来，琼恩接在手中一看，印刷精致，装桢华美，黑sè的石板封面，边沿镶嵌金丝，正中四个大字“黑暗圣经”，旁边一行附注：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吸血鬼。目光下移，发现最底下居然还有一行小字：夜之子出版社。</p>
“这个夜之子出版社……不会是你们吸血鬼开的吧？”</p>
“嗯啊。”德古拉点头。</p>
琼恩把书扔了回去，“你不会是打算把她们也变成后裔，暗中控制吧？”</p>
“你对我们吸血鬼了解太少了，”德古拉摇头，“创造后裔哪有那么容易，以我地能力来说，大概十年能创造一个，已经是能力极限了。而且后裔越多，控制力也就越薄弱，到头来反受其害。通常来说，就算是亲王级别的吸血鬼，最多也就会创造五六个后裔罢了。”</p>
“不是说吸血鬼对其后裔是有绝对的控制权吗？”</p>
“那是对外的谣传，”德古拉说，“这话题说起来很复杂。你看，我们内部有一套严密的位阶体系，从上到下分别是亲王、长老、辅者、成年、新生和雏儿。首先，并不是每个吸血鬼都能够创造后裔的，唯有成年位阶以上才有这种能力。其次，当一名吸血鬼处于雏儿和新生位阶时，他地创造者对他有完全的控制权，但当这名吸血鬼升格到成年位阶，这种控制权就会开始削弱。当他升格到辅者位阶，这种控制权就不存在了——当然，能够升格到辅者位阶的吸血鬼，这世界上也没有多少就是了。”</p>
“你处于什么位阶？”</p>
“刚刚成年，”德古拉很坦白，“能够变形蝙蝠，这就是成年的标志。雏儿什么都不会，除了吸血，有点自愈能力；新生可以驱遣控制狼、蝙蝠等一些夜间生物，但不能自身变形。”</p>
“辅者、长老和亲王呢？”</p>
“辅者有很多能力。最典型的标志就是雾化形体；长老可以断肢重生，至于亲王，那便是所谓地日行者，可以不受阳光伤害了。不过这些也都是传说，长老亲王位阶的吸血鬼，我是从没见过。”</p>
“这么说你见过辅者位阶的吸血鬼？”</p>
“凯莫不就是么。”</p>
“凯莫？”</p>
琼恩吃了一惊，前日的战斗中。因为策略成功，突然袭击。加上德古拉的临阵倒戈，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凯莫作为敌方两大首领之一，自然受到重点关照，还没正式开战就被巫妖斯兰普地自爆炸成了重伤，随即被阿忒妮率领一队精灵弓箭手射成了刺猬，最后被梅菲斯把脑袋砍了下来。再强地吸血鬼，哪怕是传说中地亲王级别。脑袋被砍掉一样会死，所以凯莫就这样挂了。</p>
就这样三下五除二被轻易杀掉地吸血鬼，居然是个辅者？</p>
“话不能这么说，”德古拉摇头，“你们打了个出其不意，先有灵吸怪巫妖，再有精灵弓箭手，最后还有梅菲斯小姐。这样地对手，就算是长老位阶的吸血鬼也未必抵挡得了啊。”</p>
“唔，你这么说倒好像也有道理。”</p>
除此之外，凯莫之所以表现得差劲，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吸血了。</p>
吸血鬼和其他亡灵不同，他们需要饮食。需要定期吸食血液，只要有充足的血液供应，吸血鬼就能永远保持活力；否则的话，吸血鬼就会慢慢像植物一样干枯朽坏，最终毁灭。而且位阶越高、力量越强的吸血鬼，对血液的依赖xìng也就越严重——吸食的频率更高，需求量更大，对血液地品质格外挑剔。举例来说，德古拉是刚刚成年的吸血鬼，大约每隔十天半月吸血一次就足够维持身体运转。如果实在找不到同类的血液。那么用精灵、人类的血液，甚至野兽的血液。也都可以勉强代替；但对凯莫这种辅者来说，必须每隔三四天就吸血一次，分量是德古拉需求的四五倍，而且只有卓尔或者人类、精灵的血液才有效用，野兽的血液于他而言已经没有意义。</p>
通常来说，能到辅者位阶地吸血鬼，都是一方强者，势力雄厚，吸血这点小事并不足以放在心上。据德古拉说，凯莫在艾瑞德林城时，家中长年圈养着几十个美貌女子，既是宠妾，又是血奴，定期吸血。然而在逃亡之中，这个麻烦就凸显出来。路上抓到了几个俘虏，早已经被凯莫吸**亡，近半个月来，他基本都是处于绝食状态的。这不仅让他形容枯槁、皮肤松弛、皱纹增多，而且力量也大大削弱，才会被这样轻易干掉。</p>
“晨炼城里的卓尔很多啊，当然他如果对伊莉丝翠信徒下手，那就是早早挑起战火，恐怕他不愿意……但可以对自己的部属下手嘛。”</p>
“他对血液的需求量太大，我们教会的几十号人根本不够，”德古拉说，“如果对维伦教会那边下手，只会加剧矛盾，这种事情凯莫不会做地。”</p>
“是这样啊。”</p>
“他原本的打算，是等矮人送来的第二批装备到手，然后就开战，”德古拉语气依旧平淡，仿佛谈论的是全不相干的人，“可惜他没想到的，压根就不存在这批装备。”</p>
琼恩暗自摇头，其实自从他和梅菲斯来到晨炼，带来了几十副精良的武器和盔甲，胜败之势就已经注定了。这些维伦和齐雅温纱丽的信徒一路逃亡而来，迭遭恶战，超过四分之一的人武器丢失、断折或者不趁手，超过一半的人盔甲破损严重，就连凯莫这种领袖人物，身上地皮甲都遮护不住要害。就算不上这个当，也只不过是拖延败亡地时间，给伊莉丝翠信徒造成更多的损失而已，大地结局依旧不会改变。</p>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赞成南下，”德古拉说，“既然已经南下，到了这里，那要么就趁人数还占优势的时候，直接发起攻击。彻底占领这座城市；要么就索xìng结盟，共同对抗罗丝，反正现在大家处境近似，伊莉丝翠信徒素有善良名声，也不怕她们日后毁约。”</p>
“凯莫没有采纳你的意见？”</p>
“他迟疑不决，否则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德古拉微微冷笑。“他已经老了。”</p>
“吸血鬼也会老么。”</p>
“躯体不会老，但心会老地嘛。”</p>
琼恩摇摇头。“为什么不考虑和罗丝的教会合作呢？”他问，“瓜理德斯据此不远，五六天的路程。如果你把这里的消息告诉她们，相信也会受到奖赏的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