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菲斯的脸sè总算柔和下来，“我们相识，那是偶遇，此前你不知道世界上有我，我也不知道世界上有你。既然相识，也是命运，此后这么长时间，你我也算是一路共经患难，生死相随走过来。在yīn魂城地时候，我回了一趟mí斯卓诺，回来对你隐瞒了些事情，但也没什么恶意。有些事情，我也身不由己……”</p>
“我明白，”琼恩说，握着她的手，“我明白，艾弥薇，不用说这个。”</p>
“我也是凡人，不是神明，我也有弱点，也有极限，也有办不到的事情，也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梅菲斯淡淡说，“我把自己交给你，如果你想伤害我，那是轻而易举。但如果你真的那样做，我会很生气。作为情人，我或许做得不好，如果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我会试着去学，试着去取悦你，让你高兴。但有些事情，那是底线。”</p>
琼恩站定脚步，将她抱住，在她嘴上轻轻一ěn，“我知道，艾弥薇，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他轻声说，“永生永世，永永远远。”</p>
※※※</p>
热烈的鼓掌声突然响起来，倒把琼恩吓了一跳，抬头看时，才发现原来一群恶魔都远远围在旁边，正在大力拍手，其中有只蛇魔甚至把六只手臂全都一起用上了。这一幕让琼恩哑然失笑，同时心中一时也隐隐有些感动，连带看这些奇形怪状地恶魔也都顺眼了很多。</p>
唯一能够超越种族，超越时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是理xìng；而唯一能够对抗理xìng的。是爱情。</p>
凛和莎珞克、伊莉雅已经走出很远，听到后面动静，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忙回头来看，却见琼恩和梅菲斯正旁若无人地当街拥ěn，还有一群恶魔围着噼里啪啦热烈鼓掌。“哇，好羡慕！”凛忍不住感叹。两个眼睛里似乎都冒出粉红sè心型来，“为什么就没有人这么对我呢。”</p>
魅魔和卓尔萝莉对此地反应没有龙女那么强烈。“真是有够白痴的。”莎珞克评价，然后伊莉雅在旁边连连点头，表示赞同。</p>
“这叫浪漫你们懂不懂？”凛很不满两位同伴的态度。</p>
“不懂。”两人一起摇头。</p>
“没劲，真无趣。”</p>
浪漫归浪漫，总不能一直在大街上当众表演，便是梅菲斯这种女孩子，被众目睽睽看着。都有些脸上发烧起来。“走啦，”她低声说，“还站在这里等着被参观啊。”</p>
众人回到旅店，伊莉雅一马当先冲上楼，先补充睡觉去了，莎珞克表示要适应一下新买的装备，也径直回房。凛则在梅菲斯旁边叽叽喳喳，就像小报记者似的采访她刚才被当众示爱的感受。就差手里拿着话筒了，梅菲斯正有些穷于应付，突然“咦”了一声，神sè微微一凛，朝旁边看过去。</p>
琼恩是她情人，凛和她是相交多年的挚友。彼此都是熟悉无比，一见她地神情，立刻便知道有事，顿时齐齐顺着她地眼光方向看过去。只见远处大堂地角落里，坐着一个灰袍老人，他看起来身体非常瘦弱，黑sè头发，脸sè暗灰，手中端着一只酒杯，正在慢慢品尝葡萄酒。琼恩注意到那只手在不停地轻微颤抖。以至于绛红sè地液体在透明水晶杯中不断晃dàng，仿佛随时可能泼洒在地。他很可能肺部有（毛）病，一边喝一边咳嗽个不停，但最后居然还是慢慢把酒一滴不漏地全部喝光了。两只夸赛魔正毕恭毕敬地站在他身边，提着酒瓶，见他喝完一杯，赶紧又替他斟上。</p>
“人类……难道是萨马斯特？”</p>
这是琼恩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他完全没见过萨马斯特，只是从书本上看过一些记载，自然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但这里是断域镇，遍地恶魔，突然冒出个人类来，未免太过突兀了，本能地就想到是他。只是再仔细看，他这副衰老模样又不似装出来的，那位传奇天才大巫师，总不至于就是这副德行吧。别的不说，就看他那不停颤抖的手，俨然已经有了帕金森综合症的迹象，想施法就很费劲，只怕一个动作比划错，法术效果反噬把自己给毁了。更别说他还咳嗽，虽然一个巫师到了登峰造极地地步，已经未必需要再通过诵咒来施法，但总也不能咳嗽个不停吧。</p>
对了，凛是跟着欣布来的，她应该见过萨马斯特才对。</p>
琼恩回头看凛，见她微微摇摇头，“我见到的萨马斯特是副骷髅骨架，”凛悄声说，“不是这样。”</p>
差点忘了，萨马斯特如今早就是个巫妖了——当然，巫妖也完全可以变化伪装成活人，这不是问题，红袍巫师会的首席萨扎斯坦还经常以中年人的面目出现呢。不过他如果真是萨马斯特，明知道欣布在追他，不至于还敢这么堂而皇之大模大样地出现吧。</p>
“艾弥薇，你发现什么了？”琼恩问。</p>
梅菲斯摇摇头，“我只是刚才突然有种直觉，仿佛有人在盯着我们，所以才顺着看过去，倒不是发现了什么。”</p>
“如果他真是巫妖，你应该能感觉到吧。”</p>
“不好说，距离太远，而且我现在完全不在状态……”</p>
梅菲斯低声解释，因为受到位面规则的压制，她的感应能力大大削弱，不能如平常那样敏锐了。只是这样一来，对方的身分就更不好确认，欣布和葵lù偏偏又不在一起，否则她们肯定是能分辨地。</p>
正疑虑间，那个灰袍老人有意无意地朝这边看过来，他的眼光直接从凛和梅菲斯的脸上掠过，反倒是在琼恩身上停留了几秒钟，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他的眼神不算锐利，也像普通老者一般有些hún浊，但却多了几分yīn森森的味道，琼恩被他看得全身发（毛），心中唯一的念头是只想赶快离开这老人地视线。但这样一来，却也大致排除了对方是萨马斯特的可能，否则他不认识梅菲斯，总该对凛有印象，不至于这样一掠而过，反而盯着琼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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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时，老人大概一口酒喝得急了，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整个身躯都佝偻成一团，手中的酒杯砰地掉落在地，碎成一片。他越咳越急，到后来甚至都咯出大量的白sè痰沫，鼻孔呼气声清晰可闻，伴随着“呼哧呼哧”的哮鸣音，十分吓人。两只夸赛魔在旁边吓得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替他捶背揉xiōng，好半天才算渐渐平缓下来，脸sè愈加灰败了几分，摇摇头，慢慢起身径自离开大堂，应该是回房间去了。</p>
他的表现打消了琼恩的最后一丝疑虑，如果萨马斯特就是这种糟老头的话，他估计自己都能对付，连那两个选民都不需要了。摇摇头，揽着梅菲斯便准备回房间，凛却依旧有些不放心的样子，“他真的不是装地？”</p>
“萨马斯特需要装么，”琼恩说，“反正明天就开始比赛，到时候他肯定也要lù面地，除非奖品不想要了。就算他现在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老师面前，谁又敢动手？那些恶魔卫兵就够难缠了。再说了，萨马斯特也不见得就怕了你老师吧，我知道他当年面对三个选民都不落下风的。”</p>
“也是。”</p>
“而且就刚才老人那模样，能是大巫师？就算说他是魔法学徒我都不会信啊。”</p>
“这个倒不好说地，我曾经读过一本，里面有个外号叫做兔子的黑袍巫师，就一天到晚咳嗽，但却是里面最厉害的大巫师。”</p>
“那是他伪装出来的假象，就是为了麻痹对手。”</p>
“你怎么知道？”</p>
“因为那本书我也读过，”琼恩说，“那个黑袍巫师看起来总是咳嗽，像是脆弱得不行，但他有没有在关键时刻咳过？他有没有因为咳嗽而施法失败？我就从来没见过一次，可见分明是装的。”</p>
“这个……”</p>
“而且刚才那老人是咳嗽么？那分明已经是严重哮喘了好不好，巫妖已经是亡灵，就算变成活人，难道还会哮喘不成？如果他都能是萨马斯特，那我就是卡尔萨斯了。”</p>
凛被琼恩说服了，梅菲斯似乎还有一丝疑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马上就是比赛，比赛完了争取搞定那枚印章，赶紧回物质界再说。至于这个奇怪的老人，管他是谁也好，哪怕就是深渊里某位大恶魔假扮的，那也不用理睬了。</p>
回到房间，发现欣布、葵lù和阿忒妮还没回来，凛拉着梅菲斯说话，伊莉雅本来说要补充睡眠，现在也跟着过来凑热闹。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说成一片，琼恩在旁边压根（插）不上嘴，而且谈论的话题他也近乎完全无知，索xìng起身去楼下，打算给她们要点饮料。</p>
走下楼梯的时候，恰巧又正遇上了刚才那个灰袍老人，正一步一步蹒跚着往上走。楼梯不宽，琼恩侧身避让，让他先过。“谢谢。”老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说。</p>
“您客气了。”</p>
琼恩也没在意，正准备往下走，突然背后yīn冷的声音低低传来，“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小家伙，”老人说，“看在你老师的份上，我不难为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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