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本眯起了眼睛，“我原本是备了三百晦元给他，不过那是假定他只是个市井说书的，错就错在他多嘴，告诉我他是那说客，既是当年参与其中的人，如今又知道了我在调查，他知道的太多了，你们韬国人有个词，叫做杜绝后患，我不能让他破坏了我的秘密调查。”</p>

胡校全身汗毛一竖，“这么说，冢本君是要把我也赶尽杀绝了。”</p>

冢本温和地笑了，抬手在胡校的脸颊上轻轻抚去，“不，胡桑，我会留着你。”</p>

他的眼神倏地又变犀利，胡校那稍稍落下半寸的心脏又一下窜上了喉头，他盯着冢本的眼睛，可冢本却看过他看到了更远的地方：证据，他需要确凿的证据，白纸黑字的文件或是证物，影佐是不会相信一个天桥上说书瞎子的话的，这种人，一顿酒饭就可以收买来，让他说什么说什么，他需要实实在在的证据，哪怕让那贺树强起死回生也要办到。</p>

鸡鸣寺机要室里，正是午休的时间，董知瑜应周碧青要求在教她钩线衫，这是以前在女校时的必修课。</p>

“这个花色可好”董知瑜问。</p>

周碧青掂起那掌心大的一块，放在手中细细品味。</p>

“瞧你，看得那么仔细，这是要给谁钩”董知瑜笑道，可问完了，自己的脸上也抹上了红晕，家里有件半成的湖蓝色线衫，一针一线的思念，那是给谁</p>

“少来了，给我娘，她老人家要过五十寿辰”周碧青睨了她一眼。</p>

正说话，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进门就嘻嘻笑道：“周大小姐，可想我啊”</p>

周碧青狠狠白了他一眼：“想你那我该找个大夫来替我瞧瞧脑袋。”</p>

那男人也不恼，看样子是惯了，仍是嘻嘻笑着，又瞅了一眼坐在一边的董知瑜，“哎呀董美人也在这里我今天可是走了什么运”</p>

原来自从新春茶话会上董知瑜献唱一首，男人们便私底下将她混称为“董美人”。</p>

董知瑜见他不正不经的，也就没搭腔，只勉强露出点笑意，算是回答。</p>

“你来干吗”周碧青老实不客气。</p>

“周大小姐，你可真是健忘，我早晨打了电话来说了的。”</p>

“现在是午休时间。”周碧青敲了敲墙上的钟。</p>

“我的大小姐，你就通融通融，我从丁家桥过来一趟也不容易，你看，下午还要跑趟特高课递档案。”</p>

“那是你的事，”周碧青嘴上虽然还不让，却已起身走到桌边打开抽屉，“是怀瑾的是吧”</p>

“对嘿嘿，还是周小姐对我好。”</p>

董知瑜目中一滞，却没有抬头，手中的钩针缠在线里，转了两下又取了出来。</p>

“知道我对你好，下回再来给姑奶奶带些好东西孝敬孝敬”周碧青将上午就准备好的材料递给他。</p>

“那是自然”男人仍嘻嘻笑着，“那回见董美人回见”</p>

董知瑜抬头对他笑了一笑。</p>

待男人走远，周碧青也坐回了小圆桌旁。</p>

“这什么人啊我都不认识。”</p>

周碧青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鄙夷的声音，“军警处的刘长喜，混混。”</p>

“跟晦国人混”</p>

“可不是”周碧青压低声音，凑上头去，“看见晦国人啊，比亲爹还要亲。”</p>

董知瑜专注在手中的钩针上，“看，到这里要拐一下的，”顿了顿，“那他的晦国爹是谁”</p>

“这个我倒不知道。哎，你再示范我看一下”</p>

“这样，”董知瑜细细挑了根线，手指灵活一番，“他拿的怀参谋的什么东西”</p>

“哦，生平履历，大概是晦国人要的。”</p>

董知瑜觉得也再问不出什么，另外也不想表现出对这事过于好奇，便闭口不再提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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