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金卡拿了一只装满鸡蛋通心面和干酪的士碗，放在门槛上。齐赫说：</p>
“神甫要骂的但是主耶稣是不会为一盘通心面发脾气的；而一个神，它的肚子吃饱了，却会保护你不遭火灾，不遭偷窃。”</p>
于是他向着兹皮希科说：</p>
“你宽宽腰带，唱支歌吧”</p>
“最好您唱，否则请雅金卡小姐唱也行。”</p>
“我们要大家轮流唱，”齐赫喊道。“我们有一个仆人，他会吹木笛给我们伴奏。叫那汉子来”</p>
他们把那仆人叫来了。他坐在板凳上，把横笛凑到嘴边，等着给人伴奏。</p>
没有一个人愿意第一个唱。最后齐赫叫雅金卡开始唱；雅金卡虽然因为兹皮希科在场而感到羞怯，也只得从凳上站起身来，双手插在帷裙下面，开始唱了：</p>
如果我有</p>
雏鹅的小巧的双翅，</p>
我就飞向</p>
西利西亚的雅锡克。</p>
兹皮希科的眼睛张得很大，跳了起来，叫道；</p>
“您从哪里学会这支歌的”</p>
雅金卡惊奇地望着他。</p>
“每个人都会唱。您怎么啦”</p>
齐赫以为兹皮希科有些醉了，把自己的快活的脸转向他说：</p>
“宽宽腰带吧这会使你好过些”</p>
兹皮希科脸上带着惊愕的神色站了一会儿；后来，因为感情平复了，就对雅金卡说：</p>
“请原谅我，我突然记起了一件事情。唱下去吧。”</p>
“您莫不是听了这支歌伤心起来了”</p>
“暖，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回答，声调有点发抖。“叫我整夜听这支歌也不要紧。”</p>
于是他坐下了，用手掩往脸，静听着。</p>
雅金卡又唱了一段；但是，她唱完了，看到兹皮希科的手指上淌下了一大滴泪珠。</p>
于是她轻巧地挨着他坐下，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p>
“您怎么啦我并不愿意使您哭。告诉我，您怎么啦”</p>
“没什么没什么”兹皮希科叹了一口气，答道。“说来话长。但是这已经过去了。我现在觉得愉快了。”</p>
“您也许要喝些科葡萄酒吧”</p>
“好姑娘”齐赫喊道。“叫他兹皮希科吧，你呢，叫她雅金卡，你们是从小就认识的。”</p>
于是，他对着他的女儿说：</p>
“不要因为你小时候挨过他打就害怕，他现在不会打人了。”</p>
“我一定不打人”兹皮希科快活地回答。“她如果要惩罚我，现在还可以打我。”</p>
雅金卡为了要叫他高兴，就用小拳头打着他玩。</p>
“给我们拿葡萄酒来”快活的兹戈萃里崔的爵爷喊道。</p>
雅金卡跑向壁橱那边去，拿出了一瓶葡萄酒、两只美丽的银杯和两块干酪，那酒杯是由一个弗罗茨拉夫注的银匠雕刻的。</p>
齐赫有点醉意了，他紧紧抱着那瓶子，好像把它当作自己女儿似的和它说起话来：</p>
“哦，我亲爱的姑娘我该怎么办呢，我这可怜虫啊，等人家把你从兹戈萃里崔娶走了，我该怎么办呢”</p>
“啊，您很快就得把她嫁走啦”兹皮希科喊道。</p>
齐赫笑了起来。</p>
“嘻嘻这姑娘才十五岁就这样喜欢接近男孩子了老远看见一个小伙子，她就会加快脚步走过去”</p>
“达都体，你再不停嘴，我就要走啦，”雅金卡说。</p>
“别走你还是待在这里的好。”于是他继续对兹皮希科说：</p>
“有两个小伙子常常到我们家里来。其中一个是小维尔克，勃尔左卓伐的老维尔克的儿子；另外一个是罗戈夫的契当注。要是他们在这里碰上了你，他们一定会对你咬牙切齿，像他们彼此之间咬牙切齿一样。”</p>
“哎哟”兹皮希科说着，便问雅金卡：</p>
“你喜欢哪一个呢”</p>
“一个也不喜欢。”</p>
“维尔克是个了不起的小伙子，”齐赫说。</p>
“让它向别人叫去注”</p>
“那么契当呢”</p>
雅金卡笑了起来：</p>
“契当，”她向兹皮希科说，“他脸上长着毛，像头山羊一般，简直连眼睛都看不见；他身上的脂肪多得像一头熊。”</p>
这时候，兹皮希科用手拍拍脑袋，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来，说道：</p>
“啊我必须再向你们要一件东西；你们有熊脂么我要弄点儿给我叔父做药用，我在波格丹涅茨一点也找不到。”</p>
“我们本来倒有一些的，”雅金卡回答：“但是伙计们擦弓用掉了一些，余下的都给狗吃掉了。”</p>
“一点也没有了么”</p>
“一点也没有了”</p>
“唔，那末，明天我得到树林里去找啦。”</p>
“要组织一次猎熊队；树林里熊很多；如果你要打猎工具，我们一定借给你。”</p>
“我可等不及了。我这几天夜里就到巴齐蜂房那里去看看。”</p>
“你得带几个猎人一起去。”</p>
“不，不必，那反而会把野兽吓走。”</p>
“至少你要带一张石弓”</p>
“夜里带石弓有什么用现在又没有月亮我要带一把叉和一把利斧，明天一个人去。”</p>
雅金卡沉默了一会儿；但是她脸上流露出非常不安的神情。</p>
“去年，”她说，“我们有一个猎人叫贝兹杜赫，让一头熊咬死了。这种事很危险，因为熊一看见人走近巴齐，立刻就用两条前腿扑过去。”</p>
“要是它跑掉了，我就弄不到手了，”兹皮希科回答。</p>
这时，打瞌睡的齐赫突然醒了过来，唱起歌来：</p>
你是辛苦的库巴，</p>
我是闲荡的玛契克，</p>
早晨你带着轭到田里去，</p>
我却同卡莎在享乐。</p>
跳啊跳啊</p>
接着他对兹皮希科说：</p>
“你知道吧他们是两个，勃尔左卓伐的维尔克和罗戈夫的契当；你呢”</p>
雅金卡怕齐赫说得太多，连忙走到兹皮希科跟前，问道：</p>
“你什么时候去明天么”</p>
“明天太阳落山后。”</p>
“到哪个巴齐”</p>
“到我们波格丹涅茨的那个，离你们的边界不远，靠近拉捷科夫的沼地。他们告诉我，在那里很容易猎到一头熊。”</p>
第十二章</p>
由于玛茨科的病情恶化了，兹皮希科按照原来的打算去捕熊。玛茨科刚到破格丹涅茨的那一阵，因为心里快乐，加上一到家，就忙着张罗这张罗那，身体总算撑下来了；可是到第三天又发热了，而且痛得厉害，不得不躺到床上去。兹皮希科白天先到“巴齐”去察看了一次，看见那里的湿泥上有熊的脚印。他同林中养蜂人华夫列克商量了一下，那养蜂人同他的两条凶猛的波特哈尔注狗住在不远的一所小屋里，但现在因为天气冷了，他就要回村子里去了。</p>
他们拆掉了小屋，华夫列克牵着两条狗。他们先在树木上到处涂上蜂蜜，让香味吸引野兽前来。兹皮希科回到家里去准备行动。他穿了一件暖热的驯鹿皮坎肩；头上戴一顶铁丝做的无檐帽；最后，拿了一把锋利的叉和一把阔口的钢斧。日落以前，他就选定了地位，画过十字，坐下来等着。</p>
落日的红光还在巨大的松树枝之间照耀着。乌鸦在树顶飞翔，一边哇哇叫，一边拍着翅膀；这里那里都有野兔向水边跳去，弄得地上的枯叶沙沙作响：偶尔有一只敏捷的貂鼠窜了过去。在丛林里，还听见鸟类的啁啾声后来又逐渐停息了。</p>
太阳落山后，森林里又开始有了噪声。立刻有一群野猪慌慌忙忙、喷着鼻息从兹皮希科身旁跑过；接着是一大群糜鹿急驰而过，每一只麋鹿都把头抵着前面一只的尾巴。枯枝在它们的足蹄下发出嚓嚓声，森林里激起一片回响；它们在夜里向着沼泽地奔去，因为那里又阴凉又太平。最后，天空里闪现出一片暮霭，松树顶上被它照耀得好像在着火燃烧；于</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