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基道:「这天地的心,是万物生灵之心,是人民百姓之心,对儒家来说则建立仁爱公平之心,老吾老、幼吾幼,没有歧视、没有贵贱之心。」
看着道衍说:「对佛家来说,或许是众生平等之心,没有阶级、没有地位之分。」
接着又说:「大师,觉得大元朝上至皇帝、大臣,下至百姓、奴隶,其心如何?」
道衍祖上学医,十四岁就出家,对儒家涉猎还不深,正想着张载是怎么样的人物?
听刘基这么一言,这天地之心要说是万物生灵之心,是人民百姓之心也有道理,只是现在这个「心」是怎样的一个「心」?又困扰着自己了。
人民百姓对待自己亲友大多很好,但对他人一定不同;这歧视、贵贱更明显,蒙古人当然第一,我们南人(指南宋之人,大江以南之人),在社会上地位是比较低的,佃农、奴仆更不用说。
再想想自己常接触的白鹤观的道人,也是眼高手低;至于北郭十子们,除了高启还算清高,其他人大致也汲汲于名利、官场,追逐于达官显要们。
道衍谨慎地道:「这天地之心说是人民百姓之心,也是有理,但儒家追求的仁爱公平之心、或佛家讲究的众生平等之心,目前确实是未能达到。当今社会,阶级地位、种族贵贱之分很明显,朝廷官员、人民百姓的心态,确实很偏颇。」
边想边又说:「立这公正平等之心,是件大事!困难的大事!」
刘基道:「大师觉得在大元朝廷下,有办法为天地立心吗?」
道衍心想「立心」当然可以,只是立的是什么「心」,要立刘基提出的儒家之心,确实是不大可能。
此时道衍心态上,也较没有先前来要踢馆,以及后来心生抵拒之念;心想,这位老者志向蛮大蛮正义的,难怪一脸正气,也心平气和些,回说:「大元朝下,确实很难!」
刘基续道:「老夫为官地方、三进三出,仅聊为你说次之的『为生民立命』而已。」
又问:「道衍大师既然游学四方,想必也是心有所向,却不知志在何方?」
道衍刚听完刘基正气凛然之言,想想自己也是大志满怀。
便道:「贫僧虽然出家,但确实志在四方,若能辅佐明君,立千古之名,不枉也。」
刘基突然灵光一闪,这不就是大元开国时的国师,子聪和尚(刘秉忠)所为吗?再看看道衍,想来这个僧人志向是刘秉忠第二了。
便道:「大元朝开国时,国师释子聪,辅佐忽必烈上位,建请以易经中『大哉干元』的『大元』为国号,并设计了大都、上都两京城,敕赐名秉忠,当过中书令(宰相),逝后追封太傅、赵国公,之后更被加封为常山王,这位子聪国师可是大师向往对象。」
道衍被刘基一语道破,年轻人皮薄,稍微脸红,此时已没有先前较量的心情。
回道:「称贫僧道衍即可,常山王功名,确实为贫僧所向往,值得效法的对象,不过明君难寻,志未可及。」说完也小叹一口气!
说到此处,两人似乎命运还颇雷同;刘基心想,这年轻人也是在等待时机之人,探探他是想造反,还是等待明君。
便道:「老夫夜观星象,大元国祚已不长久,不如直接辅佐明主建国,更为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