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词只得半阕,豪气干云,气势万千,以记此次相聚,最是相得。
会仙楼正店,一楼有百十分厅馆,二、三楼则是雅阁。
动使各各足备,不尚少阙一件。都人风俗奢侈,度量稍宽,凡酒店堂食,不问何人,止两人对坐饮酒,亦须用注碗一副,盘盏两副,果菜碟各五片,水菜碗三五只,即银近百两矣。虽一人独饮,碗遂亦用银盂之类。其果子菜蔬,无非精洁。若别要下酒,即使人外买软羊、龟背、大小骨、诸色包子、玉板鲊、生削巴子、瓜姜之类。
他们这间阁子甚是热闹,酒至酣处不免大声喧哗,不多时便有一人敲门而入,脸色阴沉:“诸位,请勿高声惊扰隔壁。”
这人脸型甚长近乎马,眼角上吊,样貌阴森,却是蓄得一把美髯,看清屋中人,愣了一愣。
资云却是识得此人的,起身笑道:“孙司业在隔壁么,对不住了,且来饮几盅?”
那人脸色数变,摆摆手:“不了。”
待那人离去,资云解说道:“此人乃是国子监司业孙觌,诗词文章写的极好,亦精书法。”
余人不觉,冯过却是晓得,笑问:“可是‘东坡遗子’孙仲益?”
资云指指冯过,亦笑:“正是。”
众人这才恍然。
苏轼逝世后,颇有些逸事野闻。
譬若梁师成便自称乃“苏轼出子”。苏轼文章被禁,梁师成向崇宁帝哭诉,“我的先辈有何罪”之后,苏轼的文章才慢慢流行于世。他甚至对家中帐房说:“凡小苏学士用钱,一万贯以下,不必告我,照付就是。”
民间又有传闻说的头头是道——“苏轼见孙冶原悫,赠以孕妾,七月生子。后数载,轼来常,妾携子谒,因名曰‘觌’,谓既卖复见也。”
嗯,又有林灵素自称是苏轼的书童,苏轼问他的志向,林灵素笑着回答道:“生封侯,死立庙,未为贵也。封侯虚名,庙食不离下鬼。愿作神仙,予之志也。”离开苏轼后,他加入了道教,远游四川。在这里,他声称得到了仙人赵升的传授,习得了五雷之法。
高俅高太尉嗤之以鼻,表示自己才是东坡居士的正牌书童。
孙觌,字仲益,号鸿庆居士,常州晋陵人。据说五岁即为苏轼所器。英宗政和年进士。政和四年为秘书省校书郎。崇宁二年官国子监司业。
众所周知的是,此人与知枢密院事汪伯彦极为亲近,或者说是依附于之。
枢密院设十二房(北面房、河西房、支差房、在京房、校阅房、广西房、兵籍房、民兵房、吏房、知杂房、支马房、小吏房)分曹办事。枢密院长官为枢密使,知枢密院事为副职,以士人充任,间用武臣。
但这汪伯彦在朝中风评不佳,连带着孙觌亦不为人喜。
但孙司业毕竟是资哲副手,资云少不得要过隔壁去敬上一杯酒,冯过等人亦不好当作不晓。
众人到了隔壁阁子,冯过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好嘛,“群英荟萃”哪,黄潜善、汪伯彦、孙觌、赵明诚,赫然还有高世德高衙内。
这组合,冯过也是醉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