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最后把杜诺叫住:“杜先生”“嗯?”“你们…能帮我找到她吗?”这个“她”是谁,这里的人自然心知肚明。
“大海捞针。”杜诺话锋一转,“不过可以试试。”巫小婵说:“这样看来,这次张先生还真是关心则乱,小题大做。不过…”巫小婵接着说,“孟君没有危险,对我们来说确实是小题大做,但对孟君来说,甚至对张先生来说,这都是关乎孟君终身大事的大题啊…”“后面的事我们就不必操心多少,迟早要交给那些有空闲的人去做。”巫小婵笑笑不说话。
如果孟君遇上的不是那个女孩儿,如果那个女孩儿不是非自然能力者,一切肯定会变得简单许多。
走廊里泛白的天光一点点儿蚕食人的影子,巫小婵突然想到一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那比夜还要愁惨的黑色的黎明。叶孤舟还要上课,白白让他守这一宿,巫小婵有些过意不去,拉着他在房间里说话:“如果累就请一天假吧。”叶孤舟把背包往肩上一挎,走过来把她拥进自己怀里。“上午有一堂泥塑课,我做个小玩意儿给你送来。”巫小婵迟疑地伸出手,回搂住他的腰,轻轻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小婵,我们要早点儿回家。”说完,叶孤舟单肩背包,转身离开。
人们说,背单肩包是少年们的叛逆与不羁,但叶孤舟确实只是单纯地喜欢这个动作,就像他拿青箜一样,从不喜欢双手持剑。
巫小婵闭眼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似乎有人在自己床边呼吸。她想睁开眼睛看看是什么人,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从黑暗中醒来。你到底是谁呀?这么熟悉,这么陌生,离我如此近,又那么远…
藏青色的衣摆一翻飞就消失不见,就像一个错觉。门“咔”一声打开,可见主人的房门原本反锁着,来人也不知施的什么法子,轻轻松松就打开。巫小婵被人叫醒,看到的便是杜诺的脸。“你做什么?”她甫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沙哑,两个人都是一惊。杜诺赶紧伸手探她的额头,手心手背贴过几下还不放心,凑上自己的额头要去贴。巫小婵一把把他推开:“你做什么”这一声倒是清亮无比,两人又是一愣一惊一喜一疑。巫小婵咽咽口水,转眼看到杜诺一张脸脸色很差,方觉得自己刚刚确实有些粗鲁。杜诺板着一张脸,说:“我倒是很想干什么。”说完,他强按住巫小婵肩头把额头贴上去,感觉没有发热才放开她。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哧啦”一声像撕裂什么似的。竟然有阳光。巫小婵闭上眼,慢慢适应后才又睁开。“京市这个季节的阳光很难得,比金子还金贵,出去走走吧,顺便吃个饭。
这时已经是午后,阳光却不炽烈,竭尽所能地明亮着,一点儿不灼人。两人一起并肩走着,走着,巫小婵停下脚步,仰面向着阳光扑来的方向深深地吸一口气。还是冷的,没有花香草香,甚至闻不到泥土的气息。“杜诺,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叶孤舟走时那样一说,巫小婵才真觉得应该早日回去,这心里头藏着一种莫名的惆怅,一提心口就又辛辣地疼,又温柔地暖。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情绪,名为“思家”。她原本可以随时随地拉开一扇门就回到店里,但这种思念就是那么矫情,非得要自己一脚一脚走过这一段路,真真实实地站在小店门口,她觉得自己方能算“回家”。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二话没说就应着杜诺的话来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