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悸(2 / 2)

你打破了我那点可怜的“男子汉”的自尊,你拓展那段皱了的心路历程。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孩,修长的双腿舞蹈般地动,火红的宽松衫中透露着发的青春,脖子上那条毛线编织的细带坠着把无忧无虑的钥匙,就那么晃阿晃,叫整个世界都充满向往。从没见过像你这么飘逸的女孩,灵慧的眼睛何时何地都那么悠闲,镜秀的思维于漫不经心牵出长长经纬,捧着小说的那份悠闲和成绩单上的那排第一,同样令人妒羡不已。

你不会不知道,男孩子在背后谈论最多的女孩就是你。

是因为你的超然?是因为你的清纯?是因为你的恬谈?抑或是因为你在男孩面前不忸怩作态?说不清楚。

男孩子心中没有偶像,男孩子悄悄地对着模特儿找着自个儿喜欢的形象。

你是没法说的。哥们儿说。

不能告诉你,哥们儿在一起开着怎样粗野和无法无天的玩笑。但请你相信,大家绝对没有半点恶意。不过是想发泄一下内心深处那朦朦胧胧却实实在在的膨胀得难受的……什么呢?暂且叫情感吧。

多少次,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欣赏你的倩影,几回回,梦里有你灿烂的笑靥。人生苦短,值得珍藏的记亿太多。

当秋天的枫叶还在遥远的地方摇晃着绿的脑袋时,又怎能挽得住夏日里远航的风帆?尽管拥有无法丈量的企望。

我们将在十字路口分别,或许,这便是永远的结局。

招呼,潇洒的一笑,默默地看着你走出我灼热的目光,无论征程难易,无论岁月长短,我会为你真诚的祝福,无论天涯海角,愿你偶而想起那个清高而又自卑的男孩。

回首时,已是夕阳一片,未有归途,真的是很想再见她,但我没有勇气,毕竟我们的相逢是那么的短暂,但我是一个懂得珍惜的人。所以,在经过情感的柔风细雨后,我会懂得把我的心捧给我现在正爱着的人,她富有一个诗意般的字,一个蕴含着似花蕾般永远给人沁人心脾般感觉的名字。

怀念那份情感

一夜的风,带走我一身的疲惫,我躺在床上,望着静静的空间在那里沉静着,一幅幅让人怀念的画面展现在眼前,我不知道怎样去摆弄它,只得束之高阁,但这份宁静之感不能让我拥有,只得挥舞起床头的几本书,向空中抛去……

或许,那分明只是初见,你和我,却恍然疑惑是重逢了,这刹那间,我们用无比繁复的心情去丰富一见如故的含义,那短暂的静温都在彼此的心中留下最难忘的投影,微笑和眼神便澄清心潮中久已熟悉的恋情,噪声和话语是悠远时空里的回声。或许,只有到那山中水边,到一处宁静的竹篱茅舍中,在雪晨,在月夜,挥毫或抚琴,才能让我记忆起曾经拥有的岁月。岁月的变更,带走了已往的所有熟悉,我只能在浑沌的人世间漂流,而面对你们的离去……只能保持漠然,并且没有丝毫感觉,没有预示,没有心灵感应。我不是不敢连这一点点企盼也没有,而只是不敢滋生,因为哪怕是瞬间,哪怕是一闪即逝,即使我们从一见如故的情节中追想绎珠草和神成侍者的宿缘,也不能让我重新绊回自己的人生轨迹,毕竟一见如故的惊喜,是那样的微弱,那样的令我退却。

当你从我的身边恍然离去之时,我的心并不感到失落,而却在我的人生路上增添了一份希望的契机,增长了我对人生的见解。我希望人世间的相逢是那样的和睦,那样的永久。我不再乞求苍白的在世间安排我一个人去笑傲江湖,去意气风发。即使我如今朝气蓬,我也决不会去世人的施舍,我一介弱质书生,在逼仄的人生苦旅上,艰难跋涉,孤苦而又窘迫地面对红尘浊世,又何必去毁了真性灵。那些无私无欲的谒诚关怀成了过时旧装,被束之高阁,业已蒙尘,又何劳我去为你的踏入来增添我对当今之世的思索呢?真挚的情感已经分崩离析,不再重新圆回于萍聚时的欢欣,所有的交往与旧情都在这根物欲的绳线上迈步,我又何必去做它们的绊脚石呢?你的匆匆离去,又何劳我去追名逐利,隐痛含羞地拾掇起那一缕缕不值得珍藏的记忆呢?

以后的日子,我会关上门,用古典的笔,用现代的思维,蘸着青春和血泪,写一些不成篇的诗句,任随时泼过来的感情,把自己冲到看不到边的茫茫人海。

以后的日子,我会默默注视着你跋涉的背影和前行的脚步。当渴望如潮水般一次次爬上人工筑成的海堤时,我只能命令自己咬紧牙关,叹息一声,原路返回。

想你如初

拭去眼角的几滴泪,我无言,只得一望无垠的视野。

你就这样逝去了,如烟,如雾。烟那样轻灵,雾那样温柔。我望着你孤寂的身影,心中万分的惆怅。我不知道,这一切结束的时候,这泓黑色的水,能否在无奈冷静的夜里安慰我。我懂得你离去后的萧条,不再似白驹过隙般的迅速。在我眼里。你是我生命中的过客。当想起你的时候,在月白风清的夜晚,那感觉,似轻轻流水,那么脆弱。

我懂得你的逃离,是因为我的无奈,我的无言以对命运的裁判,我懂得你孤寂心房里有一座大山,在辽远的天堂里有你静待的双眼,你突然别离人世,是我冷冰的敌意般的仇视。

现实的脸庞在背叛我哭出心底的墨水,似在想你,又似念你……

对于你,我是比夏天更清亮的一件瓷器。我在一种幻觉里面改变,用含血的眼包涵你的泪,我的衣服就是你满眶的泪水。

爱得,便会产生漠然。灼热的心痛,会让人心醉。永远走远,便是我无尽的回忆,在岁月的门前,我在为你倒数的时光匆匆。

长江冷峻的一日,便是你的祭日。大黄昏,乌托邦困扰了生和死,在理想的殿堂,或许,你的神首便是我高耸的头颅。当我空寂而死时,灵魂会被你的真挚所驾驭,而我只能素面朝天,俯首你的坟前。

群山围囿,雏燕低飞,岁月流逝,光阴荏苒。第一场雨便呼应了萌芽,我的生命出现了生机,为你的复活而着迷,圣母般那样虔诚的无庸,只懂得哭泣便是我生之本能,不能为再想你流露出半点哽咽。

我把面孔仰面于大风,肆虐便是它狂劲的显示,我孤苦无助,只能在意想之中把握你,与你同唱来生缘,生命过客,客栈依依停停。就这样,回音便淌进无血的涛声里……

思念

风起的时候,我的心为你而忧。

不曾想过思念的日子竟是这样苦涩。独伫风中,有飘零的感觉。常常在日落的时候。痴望迟归的孤雁远远飞过。我无意让自己悲凉,只是禁不住那份清冷的侵袭,于是无意间便抖立成一株悲凉的树。

是谁,执意地拽回我那晃荡的情感?是谁,花开花落堆积成满屋的思念?又是谁,砌起我满夜的悲痛,又令我举目茫然?想过很多种结局。

唯独没有想过能在这样的夜晚读你的心事,享受你如此的温情。我的心有很多的感动,在这炎炎的夏季,因为有了你,心思才变得如此洁净。梦里呜咽的小河,是我年复一年的呼唤;满天明灭的星斗,是我满怀心事的张望。在黄河远古的源头,我是一条水草,经过千年的漂泊,随波逐流到你摆渡的岸头。

曾在风起的日子笑看花落,也曾在雪飘的时节举杯赏月。过客路过了一站又一站,妍丽的彩虹不曾让我心醉;都市的喧闹,不曾让我留连。却在那个风雨迷漫的黄昏,走进了你摆渡的船头。

不敢说,一生的路程,能与你结伴同行;不敢说,满川的风景,能与你举杯共赏,乘船客,一路的非我主宰,你是掌舵人。

蒙娜丽莎之所以永恒,是因为莫测的微笑;你于我之所以值得珍视,是因为我从未失去也从未拥有。

梦中驼铃消失又响起,为我摇来你远方的消息:驿路上的梨花,洁白又灿烂,又送走南来北往的客。

想我能是风,能为你送去一生的祝福;想我能是云,能为你点缀记忆的天空;想我是山坡上的那首牧歌,有一天能被你悄然唱起……

飞蛾扑火的爱情

“忘不了你眼中那闪烁的泪光,好象知道我说谎,我茫然走错了方向却已不敢回头望。”粼深情的歌声萦绕在耳边,餐厅里没有多少人,格调却很浪漫。哀伤的歌词、凄婉的旋律就象细雨撒在我的心田,但却掷地有声。我叹了叹,茫然望着窗外,霓虹灯下一对对侣甜蜜相拥,我甩了甩头想把视线避开,却恰好撞上你的目光。你笑了笑,起身向我走来。

“介意我坐在这里吗?”你轻声询问,我笑着摇摇头。你很有风度的坐下,仍旧那么俊朗洒脱。“你,还好吗?”轻松的语气中含着复杂。“是的,我很好!”一年以前的往事早已尘封,我可以坦然应对了。你笑着点点头,向小姐作了个手势,小姐捧来二束火红的蝴蝶花,你把它送给了我。红红的花瓣中夹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送给最美丽的蝴蝶。同桌敬赠。”时过境迁的感慨与无奈涌上心头,但对面的你早已离去,看着窗外灯火阑珊,任凭往事历历浮现。

曾经我们是同学兼同桌,你很特别、上进、好强,而又朝气蓬。学习上我们有竞争也有合作,每次争吵过后,你总是先向我道歉,维护我的高傲与自尊。运动场上有你矫健的身影,有我投入的呐喊助威;联欢会上有你深情的一曲《同桌的你》,有我不知所措的转身离去。有一次你说我象蝴蝶花,美丽而招摇,气得我一个月没有理你。紧张的高中生活悄然而逝。一年后我们都考上了大学,只不过一个在繁华的北京,一个在冰雪的北国;大学的新鲜与好奇消失殆尽以后,我也多了一份孤寂与无助,记忆的长流中浮现出你的笑、你的怒和与你相处的快乐时光。原来,你的身影从未抹去;原来最远的你是我最近的爱。由于不知道你的通讯地址,所以我只能在范茫岁月中等待。每一次放假回家都千方百计打听你的消息,可只能从同学那里得知你的点点滴滴,得知你在大学里很出色,得知你是校园中的风云人物。也许世间许多东西失去了才会去珍惜,我在企盼中追悔,我在等待中珍惜,希望有一天能与你重新相遇。

就这样,我一起等到大三,终于在一个不十分确定的地址下,我发出了给你的信。余下的日子写满焦灼和企盼,整整一个月过去了,在我已不抱任何希望时,你的一纸问候飘然而至。我们又成了鸿雁传书的笔友。那个学期的每一天我都在盼望着放假,盼望着见到日夜思念的久别的你。

终于放假了,终于可以见到你了,我每天满怀欣喜与忐忑守着电话,茶饭不调,毕竟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要见面了,我怎能平静如常?

你的电话终于来了,但相见却仍是遥遥无期。你身在遥远的江南,假期不回来了,你祝我假期快乐并约定时常与我联络。我虽然非常失望,但一想到你温柔的声音、亲切的问候,我就坚定了等下去的决心,我一定要等到见你的那一天,我们再续前缘!

就这样,假期过去了。春暖花开的校园里,又有了我们鸿雁传书的友情,这样的日子,我脆弱而满足。我会在乎你信中的每一句话和每一种语气,以此来推断你的现在、你的变化和你的感受。记得我将一段美丽的网上爱情故事寄给你时,我们都被那美丽而哀婉的轻舞飞扬所感动。你还半开玩笑的问我:“你象她一样执着地去爱吗?”为了你这个问题,我竟在回信中写满了整整十页的肯定。

“五一”节在不知不觉中到来了,由于四月三十日收到了你的信说要去大连玩,我竟不顾一切地登上了开往大连的火车,一路上捧着一大把火红的蝴蝶花,一路上憧憬着你惊喜的表情……

大连到了,我出现在吃惊的大连同学面前。当我放下行囊捧着那束依然艳丽的蝴蝶花飞奔到海边找寻你的身影时,我几乎兴奋得窒息。毕竟你是夜思念的人呀!一路行来,海边一对对情侣相偎走过,我一点都不羡慕他们,因为我马上就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海浪一袭来,不远处有一个白衣少女惊叫着逐浪而去,好一幅美丽的景致!她快活地跑向一个同样一身白衣的男孩身边,两人相拥走来。我正赞叹着他们的天造地设,却突然感到一阵天昏地暗的眩晕,“天啊!那男孩竟是夜思念的你!”只见你满脸的幸福,臂弯里又荡漾着清脆的欢笑。海风吹起她的长发,你温柔地吻了她光滑的前额,漫步向我走来。慌乱的我,心痛的我,不知所措的我。我就势俯去,面对海水佯装戏浪,深深地理着头,任泪流满面。我把满怀的蝴蝶花一瓣瓣撕下,让火红的美丽随浪而去,让海水熄灭我所有的爱恋。泪光中,碧蓝依旧,只听见耳畔传来你们的情丝绵绵,“你看,那花瓣多美!”“只要你喜欢,我送你一大捧,好不好?”我真想把所有的花瓣都扔向大海,我真想大声告诉你,这种花你永远买不到!因为它浸润了我的泪、我的血和我无数日夜的企盼!

海风阵阵,我坐在海边的岩石上,遥望大海。只有这时,我才是自己;也只有这时,我才不是自己,大海有种原始的魔力将我包容,在她面前,我完全,她可以包容我所有的伤心和失落。我任泪水肆意流淌,我让海水冲刷我所有的忧伤,我不要带回去让你们看到,我要用我的自尊,我的自傲掩盖我内心深深的自卑。

第二天,大连的同学陪我们去走滨海路。你们两个雀跃着在前,我懒懒的与同学在后面聊天。山路迂回,寂静而安祥,一边是海,一边是山,我们在山海之间渺小的存在。我真希望你们走快一点,快点从我视线中消失,不要再刺痛我脆弱的心灵。你十分兴奋,一边携着她的手,招呼我们快些跟上。群山寂静中,竟然传来你大声呼叫他名字的声音。大海,你听见了吗?群山,你听见了吗?那你们也一定听到了我心碎的声音,也一定听到了我泪水呼之欲出的澎湃!

匆匆告别友人,告别你们,告别了这个美丽而又让我心伤的城市,我走了。我怀着满心希望而来,却带着深深伤痛离开。原来,自己一直活在一个迫寻幻影的梦中;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剩下的半学期,我心如止水,心如死灰,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很少再有勇气去企盼你的信,也很少再有心情去羡慕身边的一对对爱侣了。生活变得如此简单,我只求心海不再有波澜,我只求永远把你忘记。

转眼又至深秋,我寄出了送你的生日礼物――三年的生日礼物和一封长长的信。我知道,信一发出,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因为那里有我的所有情感和所有伤痛,还有那美丽的蝴蝶花瓣。

如果我还有一天生命,我会作你的女友。我有一天生命吗?我有,但我却作不了你的女友。

如果我有一张机票,我会飞到你身边看你。我有一张机票吗?我有,但我却没有勇气面对你。

如果我能把所有的泪水拾起,我就会拾起那颗爱你想你的心。我拾得起所有泪水吗?不能,所以我再无法给你爱你的心,因为它已碎,徒有破碎的晶莹。我再不会把它给你,因为爱你就是让你幸福,不要你悲伤和遗憾。

我是飞蛾,扑火已死

幻化为蝴蝶,破茧而出,

我终于可以轻舞飞扬了。

但有一片天空,我永远不会涉足,

那里有你与你的新娘,

在阳光下,轻舞飞扬!

受伤的雪狼

曾有一位东郭先生骑驴赴京,中途遇见一只遍体鳞伤的狼。狼见了东郭,立即立起前肢要抓住东郭的手救援。东郭义不容辞地撇开了狼的前爪,曰:“道不同不可为之谋。”

认识你是在校园围墙外,那个名叫“野狼嚎”的卡拉0k厅里。你正扯起你那公鸭似的破嗓子吼那首陈年的老歌《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其醉其痴大概与你刚灌下的啤酒有关。

虽然只是半瓶,且是低度。同伴告诉我,你是货真价实地在为你那个美丽温柔而多情的小师妹伤心痛心碎心死心。

满屋的人都望着咧嘴唱歌的你。你本就不分明的轮廓在昏暗的屋里更让人难分你脸上的,只见雪白的牙齿在白晰的脸庞上隐现。一束月光从你头部经过,你映得白白的头发,让我想起传说中那匹月光下受伤的雪狼。于是,你反反复复地吼那句“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我更以为你是那匹受伤的狼,你――狼?

我怎么会同意与你出去走走呢?在我们相识的第一个晚上。我是在事后想了两天两夜零两小时两分两秒才推测出自己当时多半是受了渴望做屠洪刚第二的刺激,因为吼完歌的你老是往阳台下看,虽然只是二楼。我是怀了十二万分的“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与你走出卡拉0k厅的。那可是我第一次和异性单独出去,而且还是和一只受伤的雄性的狼。

护城河悬浮着诸如易拉罐、塑料瓶、西瓜皮之类的宝贝,宛若旧战场上堆积的战利品。

沿堤的柳树虽被过往行人动了惨不忍睹的诸如割双眼皮之类的手术而略显病态,但依旧妖媚、缠绵一如夜总会里人见人怜的舞小姐。好像与你无话可说,我随手摘下一枝柳叶。

“哗――”谁家阳台猛地泼下一堆垃圾,我手中的柳叶儿也纷纷坠地。你用你那长长的粗笨的手指嵌住了我的手,宛如捕获一只小羊。我嗅到了你嘴角臭臭的酒气,狼也会喝酒吗?你那留了长长指甲的手让我想起狼爪,那同样犀利的狼的前脚。月光下受伤的雪狼就是用这样的前爪刨地吗?我一抖,凭什么我要把我的手交给狼爪?

东郭在前,狼在后,狼始终跟在东郭的身后若即若离。要过河了,淌过去还是走木桥?

东郭正迟疑,狼向他伸出了它的前爪,把东郭从独木桥上带了过去。这一次,东郭没能拒绝狼的前爪。

在拒绝你的狼爪事件后,我们还是不尴不尬地交往了下去。那时我身旁的男生不只有你,但交往的结果是:绝顶聪明的我栽到了会略施小计的你的手里,真正的手里。

那是你的生日,我大发慈悲地陪你游逛了动物园后,听你说起了动物园和舞厅的某种相似性。我是怀了好奇进的舞厅,学着你的样子翘起二郎腿,捏着杯子窥视。旋转的霓虹灯,旋转的高跟鞋,旋转的裙角,旋转的细腰。舞池外旋转的男士扫瞄的目光一如头上蜂窝状的霓虹灯,蜂窝状的霓虹灯若隐若现一如舞池中翩翩起舞的男士脸上或明或暗的粉刺。我想起肉铺市场上的那些眼神。

我在一旁坐看风景,没想到自己也成为“扫描器”的聚焦点,宛如肉铺市场上待宰的鸡鱼。那个比你还丑陋还没劲的“学生会”里我的上司竟想强占我的初舞,正故作翩翩、纯情一笑地走来,肉麻一如怪味胡豆。黄世仁是不?竟妄想欺负民女!你狠狠地瞪他一眼,用你那只狼爪抢先拉住我进了舞池,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穿的是运动鞋。呜呼,在你是狼他是虎之间,我的手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交给了你。这可是我的手呵,就这样第一次交给了异性,一只异性的狼呵!

传说中雪狼的牙齿很白,你的白牙在笑。我想问你是不是偷吃了衣柜中用来驱虫的那种色“臭蛋”,不然为什么白得那么相似呢?

天总有下雨的时候。下雨的时候,路会很泥泞。路很泥泞的时候,东郭免不了会摔跤。一次又一次跌倒以后,东郭躺在泥泞的路上不能站起不想站起。是狼伸出的前爪把东郭从泥泞中拉起的。读懂了狼爪,读懂了狼眼中的那份真诚,东郭终于愿意与狼携手同行。

如果没有那些大如狼头,中如狼眼,小如狼毛的大大小小的烦心事,我不敢肯定自己会从此接受你的狼爪。但远方父母病重,此方优秀团员名额被以为是知己者睹中所替;上学期期末一等奖学金遭嫉,恰好正收了一封退稿信……似五腑六脏都被掏空的我终于爬出了校园高高的围墙要到后山顶去。我是半路撞见你的,你诧异地从同伴手里抓过伞一路跟来。

后山顶上,茫茫雨雾什么也看不见。我说:“雨好大,是天在哭。”你抓起一块石头向天掷去,“你哭什么哭?!”我终于没敢号陶。洪水是不能决堤的,那会泛滥。

我怎么忘了老爸“大女子有泪不轻弹”的训诫?

你用你那白晰的狼爪,一手撑开了伞,一手握住了我的手。你的狼爪带着的是你的体温,我的心微微发抖。

从此后,开始熟悉你狼爪上的体温。每当不如意的事铺天盖地而来时,我的手总是连着的狼爪,你的狼爪很大,我的手很小。

梦中我会看见传说中的那匹月光下的雪狼,它在笑,我也笑。

如果路可以无限制地延长,东郭和狼都可以不考虑路通向何方的话,或者狼不是那么强烈地想回归自然,或者是东郭不那么向往功名利禄的话,东郭和狼本还可以这样一路共存共荣下去。但狼属于粗犷的自然,而东郭却是要留在繁华的京都赴考,奢盼有名利双收的那一天。说不上是谁撇开了谁,他们就这样分了手。也许他们初遇时东郭的那句“道不同不可为谋”已预示了这样的结局?

东郭,没有我的日子,你不会再摔跤吧?狼想。

狼,你不会再一次无辜受伤吧?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东郭想。

你是先我一年毕业的,分在一个很偏僻的小镇。我知道这是放狼归林,因为你是心甘情愿的。你说此生有一桌一凳一书一茶足矣。想着你宽大的狼爪会占据一桌一凳一书一茶的大半,我就痛恨你的自私。为什么不给我多留一点空间?为什么不是两桌两凳两书两茶?但这其实已不重要了。我想告诉你,我是那种俗人,是那种不甘于一桌一凳一书一茶的清淡生活的俗人。是那种谨守孝道要让辛苦大半辈子的老爸老妈过上比较宽松日子的俗人……却终于没能开口,在送你上车的时候,你已经明白了,在我最后一次拒绝你的宽大狼爪的时候。客车还没发动,你坐在车窗旁看车下的我。我不敢抬头。我听见你的狼爪在车窗玻璃上重重划过的声音了。那很重很有力的摩擦声,点点撕裂着晨的凝固的静。我仿佛听见了那空漠的雪地上萦绕着的雪狼刨地的声音。雪狼的刨地是它受伤后痛的驱使,而你呢,是为什么?抬头的时候,我最后一次看见了你那覆盖着长长指甲的狼爪,它们刚在布满雾的车窗玻璃上结束了那一长串蛇形线条的刻画。洪水终于冲决了心灵之窗,我忘了老爸的“大女子流血不流泪”,忘了你那句“你哭什么哭”……

你还是走了,我还是留了下来。

电话里,我说:“对不起,我伤害了你,对于你的好,我是不是有些忘恩负义?”

你说:“没带伞,就别怕衣服被打湿……小心点,摔倒了学会自己爬起。”

多年后,在一次《易经》的演算中,东郭知道了他是前生的狼,狼是前生的东郭。上一世,他作为狼欠上一世的东郭太多;这一世,他作为东郭欠这一世的狼还是很多。所以《东郭先生》的故事有两个,分旧说和新说。旧说是家喻户晓的那一个,新说是现代的传奇。很多年以后,偶然的一次机会我读了新旧《东郭先生》的传说。才发现:你是新故事里的狼、旧故事里的东郭;我是新故事里的东郭、旧故事里的狼。但我已没机会告诉你我的发现了。今生,你依然是狼,我依然是东郭。

很想知道传说中的那匹月光下的雪狼,曾经受伤的狼爪是否全愈;但我以后梦中再也没见到那匹雪狼,还有那两只狼爪。

再也见不到狼爪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