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那一头心爱的令他平时骄傲不已的头发,现在像母‘鸡’在上面抱过窝一样,像草堆一样的头发上泛着米粒大的白屑。
“钟组长,我……”赵斯柯对他一个行将就木的人,还能说什么呢?他拄着树枝的拐杖向他走去。
看见钟大响的模样,要是在以前,赵斯柯定会惊得跳起来。而此时,他没有惊讶,也没有跳。
他站在大‘门’外,钟大响站在大‘门’里,仅一‘门’之隔。
他看见钟大响只穿一个平脚‘裤’头,由于他的‘臀’围特大,这‘裤’头好像不是街上卖的那种,或许是他家的老婆做的。
这‘春’天的深夜里,他穿着两件‘毛’衣都感觉寒冷,而钟大响仅穿着个‘裤’头全身都在流汗。
“你擅离工作岗位,你跑哪里去了?这里这么多病人,冷的时候挤在一起,现在热的时候都泡在水里。你们几个医生呢?干什么去了?你们怎能丢下病人不管呢?”钟大响左手抓住铁‘门’立柱,右手擦着头上的汗水说道。
赵斯柯往院子里一望,院子里躺满了人,每人身边有个盆,盆里水有‘毛’巾,他们正用‘毛’巾向自己的身上湿水。
赵斯柯望后,心里酸了一下。拄着树枝向南面的生活办公区走去。
“赵斯柯,你给我回来!我告诉你,我现在还是医疗小组的组长。这里的一切,还是由我来当家!”钟大响平时的声音不错,像广播员那样富有磁‘性’,而此时,由于发烧的原因,烧得像公‘鸡’一样叫唤。
赵斯柯站住了,没有转身。想听他再说一些什么?可怜的人,按常识,他再有几天就要死了,还没有忘记他是组长,是这医疗小组的领导。
“我命令你!立即向上级把这里情况反应上去。我是有特殊地位的专家领导,我不能和这些渔民关在一个院子里!
我命令你!你向上级反应:让上级派高级专家来对我治疗。有必要的话,可以考虑外国的专家!
我命令你!写一个材料,专‘门’反应萧星辰的问题。他不执行命令,完全我行我素,在医疗小组中,起到了恶劣的作用!建议上级对他进行严厉的处分,可以考虑把他移‘交’司法机关。
我命令你!现在就作手调查他和萧晓妍在作风方面的……”
“钟组长,萧晓妍已经牺牲了!”赵斯柯拄着树枝急急走回几步,痛心的说道。
“我……我的命令,你去执行吧!”钟大响说完,夺过一个病人手中的一盆冷水浇在自己的头上。
“我命令你……”
这时,赵斯柯已经走到了生活办公区,钟大响还命令自己什么,自己已经听不见了。
赵斯柯掏出钥匙,打开生活工作区大‘门’上的小铁‘门’,走进去之后,满院子里都是杂物,一次‘性’的碗筷到处都是。
几天前,这些杂物还是丢在屋院子东山墙边的垃圾箱里,还有人消毒,由于人越来越少,这些事都没人问了。
他来的那一天,这生活办公区内,专家加上护士后勤人员,有近二十多口,现在仅剩下自己,那小眼的邹小‘春’主任,还有护士长梅小丫。一个萧星辰还在坟地里。
虽说没了人,但所有屋里的电灯全部亮着。赵斯柯虽然很累,但他并不准备睡觉,他想看一下病毒,看一下病毒的形状,有没有可能像萧星辰所说的那样,是人为制造的。
在自己的整个生命中,已经是一片黑暗,唯有萧星辰的话还是一束亮光――“换个思路,就有可能活,不换思路就是死!”
他现在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他眼前只有让这一光束不熄灭。自己才能活着回去见到自己的老伴、见到儿子。在自己来医疗小组的时候,儿子说五一节要带未婚妻上‘门’,自己多么想看上一眼呀!
到了会议室前,他把树枝扔掉,扶着墙走了进去,打开电脑,首先观察了十六个病人体内病毒的情况。
这些病毒在人的体内,初发病时,病毒数量很少,到这第六天了,病毒的数量‘激’增。
这些病毒如小米般大小,呈‘乳’白‘色’。到第十天,人体内几乎都是这种白‘色’病毒,几乎看不见血液的红‘色’了。
在每个病人的手腕上,都有一个接收器,这些接收器与他手下的机器相联系。
他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的时候,他的后背上出现了两坨‘肉’。
他没有任何吃惊:是鬼,又能怎样?自己几天后,不也要变成鬼吗?是人,又能怎样?这里还有几个人?
他要不是这样聚‘精’会神,他应该能感觉有人走入这会议兼工作室的,不过,他没有感觉到。
他知道,自己的感觉,已经迟钝得很厉害!迟钝到对身后有个人,自己都不想回头去看一看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