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和钟鸣请教了一下向魔魇神祈愿美梦的方法，准备做个试验。</p>
陈浩和钟鸣的祈愿都中规中矩，一个祈愿在梦中见到母亲，另一个祈愿一家人无忧无虑生活在一起的梦。</p>
相比之下，千的想法就有些离谱了：他要在梦里炒出最美味的糖炒板栗，成为板栗大王。</p>
也许是心不够诚的原因，也许是魔魇神也想象不出板栗大王的生活，当晚千什么都没梦到。</p>
陈浩倒是如愿梦见了母亲。</p>
梦中的母亲看上去没怎么变老，穿着明黄色的裙子，唱着歌剪着花。</p>
他还没来得及热泪盈眶上前拥抱妈妈，她就杀气腾腾地开口道：“回来了？听说你炼金学和地理都没及格？”</p>
“呃，这个……”</p>
“还听说你给隔壁小红表白被拒了？还被老师收了本漫画书？”</p>
“……”魔魇神，质疑你的造梦能力确实是我的不对，但您真的不用把这个梦做这么真实吧？</p>
于是陈浩就在梦里挨了一晚上的骂，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来他脑子还是嗡嗡的，耳边循环着老妈“爱的教育”。</p>
“md炼金学27分，你学了个屁！满分多少？啊？100——150？！150的满分你考27？！你要死啊！”</p>
“我还指望你给我养老，你能养个鬼！不啃老我都要去谢谢祖宗了！”</p>
神奇的是，在梦里挨了顿骂，他反而感觉轻松了许多，甚至……在他将要醒来时，冒出了永远沉睡在梦中的想法。</p>
这个想法很要不得，因此一冒出来他就被吓醒了。刚睁开眼就看见千蹲在他的床头，目光炯炯。</p>
“你梦到了什么？真的有用吗！魔魇神真回应你了？”</p>
他省略掉母亲使用的优雅辞藻，概括了一下梦境的大致内容，重点提了一下那个“永远沉睡在梦中”的可怕想法，哪知千这狗东西还是没能抓住重点。</p>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满分150你考27哈哈哈，你妈没骂你吗？你炼金学也太差了吧！说起来你入学考试炼金学考了多少？不会真是27吧？”</p>
“当，当然不可能是27啊！”</p>
“那考了多少？”</p>
“……21。”</p>
千笑得满地打滚，气得陈浩拉开窗子，把千扔了下去。反正2楼也摔不死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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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几天，陈浩像上瘾了一样，每天睡前都要向魔魇神祈愿一遍，然后盖上被子去梦里会见他亲爱的老母亲。</p>
梦中的他和母亲就和每个普通的家庭一样，不谈学习的时候母慈子孝，妈妈恰到好处的关心与照顾让人身心舒畅；但一旦谈起学习，妈妈就会四处找她的鸡毛掸子追着他打。</p>
白天的时候，他对母亲的感情一部分转化成了对当晚梦境的期待，另一部分则寄托在了与母亲性格有几分相似的钟母身上。没事和千聊聊梦，和钟玲讲神都的故事，还和钟鸣辩论魔魇神的能力强弱。</p>
就这样过了近一个星期，在某一天的早晨，钟玲再也没有从梦中醒来。</p>
这个说法很有歧义，千这么跟他说的时候，陈浩吓了一大跳，还以为钟玲去世了。但实际上，她只是睡不醒，呼吸、生命体征都十分平稳。</p>
两天后，钟母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她和钟玲睡在同一张床上，陈浩以为这是某种传染性疾病，正准备去找医师，钟鸣轻轻关上了主卧的门，说她们应该只是进入了冬眠。</p>
“这都开春了？还冬眠？”</p>
钟鸣思考了一下，说：“应该是因为今年冬天妈妈带着钟鸣四处求医，两个人没有休眠太累了吧？”</p>
这个解释有些牵强，但也并非不能接受。反正她们看上去也没有生命危险，气色比醒着时还要好些。唯一的问题是钟母一睡，做饭的大任就移交到了他们肩上。</p>
三个人在厨房折腾了半天，连炉子都没点开。最后只能一个人啃两块面包干敷衍了事。</p>
啃了三餐的面包干，陈浩本打算在梦里好好跟妈妈哭诉一番，让她给自己整点好吃的，哪知在梦中一抬头，就看见母亲坐在摆着丰盛大餐的餐桌边，笑脸盈盈地看着他。</p>
竟然不是躺在沙发上嚷嚷“浩浩你可以不吃饭吗，妈妈不想动”，实属难得。</p>
难得得有些诡异。</p>
他站在玄关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成绩……我还不知道。”</p>
母亲转着圈飘过来，抱住了他，开心地说：“都毕业了谈啥成绩啊！毕业快乐！”</p>
陈浩瞬间理解了母亲的用意：“我这就拿着那只烤鸡去找李工，明天就跟着他学手艺拧螺丝。”</p>
“李工？切，他能有我的好大儿有出息吗！”她拿起桌上一个拆过的信封，激动地拍在了他脸上，“通知书！暮寒的通知书！浩宝你要去神都啦！妈妈为你骄傲！”</p>
“呃……”陈浩犹豫着是先告诉妈妈“浩宝”这个称呼着实有点肉麻，还是先坦白去了暮寒炼金学就只能考21分了。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如她所愿骄傲地坐在桌边，举起果汁庆祝。</p>
母亲在他的果汁里掺了些酒，说自己15岁的时候就是这么喝的，但是因为酒量太差，在毕业典礼上发起了酒疯，最后还是他舅舅一棍子把她敲晕装在麻袋里带回家的。</p>
实际上，这么多年酒量她恐怕都没怎么进步，因为她说完这些就爬到桌子上跳起了舞。</p>
闹腾到了半夜，母亲才坐回椅子上。她看了眼钟，责怪他竟然玩这么晚，催促他快去睡觉，要是熬夜熬多了变成像他父亲一样的废物怎么办。</p>
陈浩懒得和还没完全醒酒的母亲争辩，她这个时候的逻辑完全是混乱的，说也说不清。</p>
他知道，只要自己被赶回房睡觉，就会在钟鸣的家里醒来。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明晚再来……</p>
摸上门把手的那一刻，母亲突然道：“可以留下来吗？”</p>
“……什么？”</p>
“你要是现在离开了，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她的声音柔和得像是柳絮，风一吹就会飘走，“可以留下来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