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夏至一通“善解人意”的劝告，楚风翎勉强同意扮演一个面瘫的哑巴。</p>

就当他们谈妥一切条件，以为万事大吉时，跟在后面的小胖墩突然高声说道：“你们这是在欺负落苏姐姐！骗子！我要告诉落苏姐姐真相！”</p>

小花迅速拿出一块糖塞进他嘴里，说：“你只要安静十分钟我就再给你一块糖。”</p>

小胖墩砸吧砸吧嘴，脸上的正义之色消去，嘿嘿一笑：“那姐姐我们说好了哦，十分钟一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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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的路比他们想象的难走。</p>

越往深处走，周遭的树木也越发高大，纠结的树根拱出地面，给他们增添了一点微不足道、但惹人心烦的阻碍。</p>

地上的落叶逐渐变少，温度也在一点点降低，最后天上竟然飘起了雪，雪花在他们不经意间累积到了埋没脚踝的厚度。</p>

陈浩看了眼地图，想着他们本来就是在往北走，温度降个几度应该称不上什么怪事。</p>

忽然，走在最前面的北殷红停了下来。她伸手拦住后面的人，一脸警惕地说：“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p>

她这一说，陈浩也闻到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混杂着腻人的甜味。</p>

夏至闭上眼，发动策算勘察周围情况。在睁开眼时，她戳戳花辞，简要地说：“是你妈。”</p>

话音刚落，他们脚下的土地剧烈震动了起来，尚未凝结成块的粉状积雪被震飞，露出埋藏在雪下，编织得密密麻麻的粉色藤蔓。</p>

不知何处传来小孩嬉闹的笑声，他们脚下的藤蔓蠕动起来，露出一只只细小狭长的眼睛。</p>

陈浩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p>

天上一只大眼睛，地上无数只小眼睛，要不是他自己也有眼睛，他日后恐怕会对眼睛这个东西产生严重的心理阴影。</p>

藤蔓上的眼睛从瞳孔中裂开一条缝，变成一张长满尖牙的嘴巴。那些嘴巴一开一合，用稚嫩的童音说：“下午好啊！”</p>

很好，他已经能想象出未来一个月自己会做什么样的噩梦了。</p>

他踮起脚尖，找了个没有藤蔓的空地站好。此刻他很想对小花说出千曾在幻境里对他说的一句话——我怕你妈，我真的怕你妈。</p>

然而一转头，却看见小花也从袖中展出一根同样的藤蔓，藤蔓尽头盛开着一株长着尖牙小嘴的蔷薇花。蔷薇花头朝下，用同样的声音问候道：“下午好啊！”</p>

千万只眼睛瞄向那朵花，所有的眼睛都瞪得圆圆的，眼中流出孩童般的天真。</p>

下一秒，眼睛破开，藤蔓中抽出花苞，旋转着绽开，露出长满了尖牙的嘴。</p>

它们同时开口，像一群唱着赞歌的孩子：“你，是我们的同类——可是，同类，为什么，会有人的身躯？”</p>

长着尖牙的蔷薇花扭动着，像是在四处嗅闻的狗。突然，三只蔷薇花伸长了枝条，挤到陈浩眼前，同时说道：</p>

“是你们——你们人类，呆在我们的同类身边，让它变成了这样……杀了你们，杀了，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p>

陈浩从虚空中抽出无雨，刺穿中间的蔷薇花。花朵迅速枯萎，在一秒钟之内腐烂成黑红色的黏稠物体，顺着剑身流下，接触到了他握剑的手。</p>

刹那间，接触到黏稠物体的皮肤产生异样的灼痛感，这样的痛感唤醒了他脑中的一小段记忆，无数模糊不清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最后变成那只许久不见的死鹦鹉。</p>

“趴下！”</p>

夏至的吼声让他猛然回过神，立即甩掉手上的黏稠物体趴下来。高能量的紫色束线冲破花海，将方圆五百米内的蔷薇全部拦腰割断。</p>

伏在地面的藤蔓蠕动着、哀嚎着，无数眼睛中滚出血泪，长在瞳孔中的嘴巴张张合合，细小如砂砾的尖牙脱落，和血泪一起流出，滚入土中。</p>

一声沉重的叹息自大地更深层的地方传出，地面开始出现裂纹，附近的大树因为树根部分泥土的松动摇摇欲坠。</p>

更多的藤蔓从地下破土而出，拧成一股，向天空无限延伸，超过了祷春森林最高的树木，超过了交易神的无瞳眼珠，直到触碰到结界顶端才停下。</p>

藤蔓中段缓缓裂开一个长满尖牙的纺锤形裂口，吹出带着腐烂之气的狂风。</p>

眼睛仍旧盯着地图的北殷红一脸淡定地掏了掏耳朵，说：“我们好像走错路了，你们谁随便扔个什么东西把这个大鼓风机堵住。”</p>

夏至左右看了看，举起嘴里还嚼着糖的小胖墩扔了过去。看着小胖墩突破狂风的阻碍直直落入藤蔓大张的口中，她吹了声口哨，炫耀道：“没人比我投得更准。”</p>

楚风翎拿起靠在夏至肩上的林落苏也扔了过去，不甘示弱地说：“我不仅扔得准，还让投掷物在落进目标前做了两个空翻。”</p>

地下传来心跳似的响动，满是裂痕的地面再次颤动起来。本来已经足够夸张的藤蔓竟然继续膨胀起来，临近的树木被挤压倒下，无法再往高处延伸的顶端附在结界壁上向周围延展。</p>

红姐后知后觉地抬起头，问道：“你们这是扔了个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