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弦轲更加一头雾水,“君上您真的不担心周召之位有变吗?”
掘突骂道:“弦轲你平常不是挺聪明的吗?寡人已经说了让你该干嘛干嘛!”
弦轲吃了一惊,一旁的索丘笑着拉住他说:“你听君上的就是了。”
于是,众臣谁也不敢再问,眼睁睁看着掘突开开心心地玩去了。
散朝路上,弦轲责怪索丘到:“周召之位事关重大,你怎么不帮忙劝劝呢?”
“请问司间大人,你平常应该干嘛?”索丘笑道。
“我?”弦轲被反问一道,吞吞吐吐地说,“当然是探听情报了。”
“对呀!君上让你该干嘛干嘛不就是嘱咐你好好调查么?”
“啊?是这样啊?”弦轲若有所思,“可君上为何不明说?为何还要在这种关头巡游?”
“都让你调查情报了,难道还要提醒敌方,说我们很重视、要认真查、要准备斗争了?”
弦轲一拍脑袋:“君上原来这是装的啊?还是司营大人聪明!”
就这样,掘突以不变应万变,拉上外朝诸臣,打出了盛大的仪仗,耀武扬威地去往新郑。而内廷三大臣则各司其职,暗中紧锣密鼓地应对。
经过大半年的建设,新郑的王宫已经颇具规模。常年奔波于朝廷和工地之间的司空整个瘦了一圈,连脸上的肤色都黑了不少。此刻的他,正卖力的向主子介绍各个工程的近况。
这春秋时候的建筑,在现代已经荡然无存。贾汉卿当年在再建筑史书上的看到的样子,大多来自出土文物、壁画上的考证和文献资料的解读。如今通过掘突的双目亲眼解读,发现竟然大差不差,可见搞古建的那帮老教授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中国的古建筑最特别的地方,就在于檐下的斗拱。那深远的挑檐和屋顶的曲线,无不于此息息相关。而春秋时代,斗拱才刚刚开始发端。司空叔会设计的这些宫殿,普遍有了“斗”,却还不会用“拱”。所以那屋顶还是直愣愣的梯形,挑檐也不深远。
“司空大人,您建的这宫殿有点笨重哈。”掘突笑道。
刚刚还讲得唾沫横飞的叔会一时哑巴了,想不到自己搞了大半生土木工程,居然不能让君上满意。半晌,他才结结巴巴地说:“请,请君上赐教。”
掘突来了兴致,开始侃侃而谈:“就比如主殿这四阿顶吧。屋顶本来就大,斜屋脊还笔直而下,陡峻异常,仿佛很快就要压下来似的,过于沉重。”
“君上以为该如何?”叔会预感全能的主子大概也精通建筑,赶紧摆出学习的姿态。
“那屋顶高处可陡,向檐口靠近时要慢慢变缓。一来显得轻盈,不再沉重,二来屋檐起翘,可以让更多的阳光照进室内,三来雨水顺势而流,借反弧之力可以飞得更远,免于冲刷墙根地基。一石三鸟,一举三得。”
“君上圣明!”听到这么专业的见解,叔会已经习惯不再惊奇,“您的策略臣闻所未闻,更是超出工匠的经验,请进一步示下。”
“哈哈,司空一点就通。这样,今天寡人就在这工地不走了,你把大工匠们唤来,一起研究研究。”
于是,堂堂一国诸侯居然撸袖子干起活来,完全不理会旁人异样的目光。
掘突随手拿起一些边角木料,开始比划:“你们看,这柱顶的栌斗可以开槽,在槽里卡一块长弓形的木料,就叫拱。这两个拱头又可以装斗,斗上再卡更长的拱。循环往复,斗拱就把檩条越送越远,屋檐就随之起翘了。”
大木匠们都是经验丰富的中老年人,却被一个年轻人的技术惊得目瞪口呆。也有不太服气的愣头青,冒冒失失地质疑道:“这屋檐是挑远了,可是悬出去的部分太重了,肯定会塌下来的。”
旁边的人见这家伙如此大胆,对君上说话毫不留情,不由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