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样下去,别说是储君太弟,只怕是连梁王的身份,大王,都很可能会失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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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辞恳恳的又一番劝谏,终是让端坐于车厢内的梁王刘武,不安的调整起了坐姿。
至于车厢内侧,始终不敢直视韩安国的羊胜、公孙诡二人,更是忐忑不安的低下头去;
低着头,却也不忘时不时将眼皮一番,小心翼翼的打量起刘武的神情变化。
却见刘武闻言,神情满是阴郁的深吸一口气,稍侧过身,望向车窗外;
悠然发出一声长叹,便随即陷入一阵短暂的思虑之中。
刘武知道:韩安国说的没错。
在这一场叛乱当中,值得天下人传唱的人物、事迹,可谓是不胜枚举。
比如在睢阳,公子非策马驰援,一举扭转睢阳战况,名扬天下!
比如在昌邑,弓高侯韩颓当轻骑突袭,直取淮泗口,一战定乾坤!
还有周丘,区区一介文士,拼着吴王刘鼻的一道符节,就积攒起十数万大军;
等等。
可若要说,在这一场叛乱的过程中,有哪件事,是让劝天下的人,都感到永世难忘的,那无疑,就是韩安国方才的那句话。
——楚国相张尚死谏,梁中尉张羽死战!
同出一族、一宗,甚至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二人,在两个不同的诸侯国,以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各自采取截然不同的方式,却展现出了如出一辙的气节!
这样的事,无论放到哪朝哪代,都绝对是令天下人感到震惊,并口口相传千百年的传奇佳话。
但梁王刘武,却将战功赫赫,几乎仅凭一己之力,便保睢阳城不失的中尉张羽,在战争结束之后的第一时间罢免了······
“寡人······”
“真的错了吗······”
在心中,发出这样一声呢喃,梁王刘武不由稍侧过身。
目光所及,自己任命的新中尉公孙诡,此刻已是羞愧的低下头;
公孙诡身旁的羊胜,也摆出一副‘我没脸见大王’的架势。
唯独韩安国,仍是那副痛心疾首,恨不能当场撞死在车厢内的模样,拱手躬身,等候着刘武的答复。
在这一刻,刘武,陷入了挣扎。
而下一刻,刘武,便做出了自己人生当中,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韩将军,是想做梁国的内史吗?”
“——如果是的话,直接告诉寡人就可以了;”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诋毁公孙将军,以及羊先生呢?”
“难道我没告诉韩将军:公孙中尉、羊先生,都是寡人的贵客吗?”
“作为寡人的臣子,韩将军,就是这样对待寡人的贵客的吗······”
唏嘘、感怀,又不乏些许澹漠的语调,只让韩国安不由一怔。
不敢置信的盯着刘武,看了足足看一会儿,韩安国的面容之上,只悄然涌现出一抹惨然,和苦涩。
“在大王心中,臣,居然是这样的人······”
“既然大王这么看臣,那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苦笑着、哀叹着,又不忘侧过头,最后看车厢内的羊胜、公孙诡一眼;
再三确认之后,确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人的韩安国,才终于将目光从羊胜、公孙诡二人身上收回。
含泪苦笑着昂起头,望向眼前的梁王刘武,缓缓一拱手······
“臣在长安,也还有几个友人;”
“大王在长安的这段时间,臣就去友人的府上,暂住一段时间。”
“除非大王相召,臣,就绝对不会再出现在大王面前。”
“——等大王要离开长安时,如果大王要带上臣,那臣,就随大王回梁国;”
“如果大王不愿带上臣,那臣,就留在长安。”
“等将来,大王因为这些小人的缘故,而沦落到家破人亡的境地时,臣无论在哪里,都会跟随大王。”
“无论生死,臣,都会报效大王,对臣的知遇之恩······”
极尽凄苦的一番‘诀别’,惹得梁王刘武面上,也不由涌上一抹不忍;
但话已说出口,梁王刘武纵是心有不忍,也只能强自别过头去。
片刻之后,原本平稳行驶的车厢,便毫无征兆的摇晃了一下;
待车厢内的梁王刘武,以及羊胜、公孙诡三人下意识抬起头,才见韩安国,已经从车厢末端跳下了马车。
车速虽然不算快,但韩安国也还是摔了一跤;
又因为惯性,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满身泥泞的从地上站起身。
随着往年缓缓向前行驶,三人视野中的韩安国,也逐渐变得模湖、渺小。
最终,消失在了三人的视野当中······
“这韩安国,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作为大王的臣子,怎么可以质疑大王的决定呢?!”
几乎是在车厢外的韩安国,消失在三人视野中的同一时间,公孙诡那标志性的尖锐嗓门,便于车厢内响起;
待梁王刘武错愕的抬起头,却刚好看见一旁的羊胜,神情满是释然的笑着摇摇头,轻轻拍了拍公孙诡的手臂,制止了公孙诡接下来的话语。
“中尉,还是少说两句吧。”
“再怎么说,韩安国,也曾有功于社稷,更是大王曾经的心腹。”
“失去了韩安国,大王心中,已经很难过了。”
“中尉就不要再添油加醋,让大王更加难过了······”
三言两语之间,虽没有说韩安国半个字的坏话,却也已将韩安国,划入了‘大王已经失去’的行列。
只是羊胜的这个‘小技巧’,却并没有被梁王刘武发现。
满怀唏嘘的长叹一口气,便苦笑着对羊胜摇了摇头。
“韩安国那样诋毁先生,先生却依旧在为韩安国说话,足见先生的胸襟,比韩安国开阔不少。”
“寡人再三思虑,也还是觉得先生,更适合做我梁国的内史······”
温声道出此语,待羊胜言不由衷的连道几声‘不敢’,梁王刘武才深吸一口气,再次侧过身,望向了车窗之外。
刘武不知道方才,自己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那样的话,来伤韩安国的心。
刘武只依稀记得,刚才的自己,被韩安国那番毫不隐晦的劝谏,逼到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处境。
——被韩安国当着羊胜、公孙诡二人的面,毫无顾忌的劝谏乃至于‘训斥’,让刘武觉得非常难堪。
刘武也不知道自己的反应,究竟是不是人难堪时,所应该采取的正确方法。
刘武只知道:现在的自己,不应该遭受那样难堪的处境······
“寡人,为陛下击退了刘鼻;”
“为社稷立下了功劳。”
“寡人来长安,是为了做储君。”
“储君,不应该遭受那样的指责,更不应该在旁人面前,被臣下逼得如此难堪······”
如是想着,梁王刘武本还带有些许愧疚的面容,也愈发坚定了起来。
尤其是在车窗外,开始出现长乐宫的宫墙时,梁王刘武的嵴背,也不由自主的瞬间挺直!
“——寡人,是社稷的忠臣!”
“——陛下,应该遵守自己的诺言!”
“就算陛下不遵守,母后,也必定会帮我的······”
毫无征兆的几声呼号,惹得羊胜、公孙诡二人不由一惊!
却见此时的梁王刘武,似是早已忘记了方才,车厢内发生了什么;
走下车厢,直起身,昂起头;
将双手背负于身后,意气风发的看向面前,因为自己的到来,而门庭洞开的长乐宫门,梁王刘武的气质中,只陡然带上了一股强势!
“这一次,寡人,绝不会离开长安······”
“——绝不会再以‘梁王’的身份,离开长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