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激荡的心情,张平安稳稳地踱着步子朝城门外走去。
可刚到城门外,远处便传来一阵马匹嘶鸣声,一辆马车卷起滚滚灰尘朝着城门驶来。
马车门帘掀开,一个身穿圆领袍,头冠乌纱帽的国字脸壮汉就走了出来。
周围官兵立马跪拜在地,口中高呼“贾大人”。
这人就是贾鲁?
张平安下意识望了一眼,心里发紧,暗暗祈祷道:可别再出什么岔子了啊……
贾鲁脸色阴郁,看到张平安两人,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看向了一旁守门的官兵,“这两僧侣可有度牒?”
那官兵脸色发苦,这帮子和尚没一个善茬,自己哪里好管张平安要度牒,可眼下贾鲁问到,自己又不好不回答,只能硬着头皮走向张平安。
“大师,不知……”
“谁闲的没事带那玩意儿在身上!”张平安眉毛一竖,瞪着官兵道。
只能赌一把了……
贾鲁在一旁闻言,冷哼了一声,“若是没有度牒,你两个便先回寺里取了再来!”
贾鲁早先便知道这些和尚们一个个无法无天,可还是头一回见到一个乡野间的和尚也敢这么放肆,目无法纪。汉人出身的贾鲁,对这些藏传佛教本就无感,再加上朝堂内关于和尚和妃嫔们的一些风闻,崇尚儒家文化的贾鲁自然是对这些和尚极为不满。
可不满归不满,奈何这个年代就是这么畸形,贾鲁也只能在法理范畴内刁难一下,开口吩咐俩人回去取来度牒再出城门,不敢直接将俩人拿下。
若是一般的和尚,还真就拿贾鲁这套没办法,只得回去取了度牒再来,顶多也就心里记恨一下罢了。
但张平安和朱重八俩人不一样,完全就是两个假和尚,从哪里去取度牒来?
要是顺从了贾鲁的话,退步返回城内,却许久再没拿来度牒出城,只怕是傻子也猜到俩人不对劲了,到时候估计就是全城搜查两个光头了……
那时候,张平安可没有本事再长出头发来了。
所以现在不能退!
张平安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顶了一句,“官爷您是要为难我等?我大元律令可是有哪一条规定了僧侣不带度牒不得出城的?”
只能祈祷和尚的地位比自己预想的更高了……
贾鲁被张平安一顶,语气一窒,虽然自己领了个钦差大臣的身份,但这钦的差事却是修缮黄河,能戒严这曹州城已是极限。
镇压堤坝上的叛军本就是军方的事,只是同朝为官,自己能借着协助搜查反贼的名义去找那两个杀害自己亲信的贼人罢了,若真有愣头青非要闹,自己也不好收场……
可不管怎么说,这僧侣这么大庭广众的跟自己抬杠,让自己下不来台,也不好就这么绕过去了!
贾鲁正要开口,一旁突然有军士小跑过来,附耳低语。
贾鲁听完脸色一变,放声大呼道:“放肆!黄河工期紧要,作为监工竟还擅离职守,跑来逛窑子!带我过去!”
说着贾鲁对着张平安二人一拂袖,冷哼了一声,“今日算你二人运气好,本官公务在身不便和你们纠缠,下回若是再犯,便是这身破袈裟也保不住你们!”
张平安哪里看不出来贾鲁就是借坡下驴,心里立马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略微躬身道:“贾大人公务繁忙,倒是小僧胡搅蛮缠了,下次一定不再犯!”
见到张平安服软,贾鲁面子里子都有了,这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