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回韩信设计袭陈仓上(1 / 1)

秦汉戮 小辰泽 0 字 2023-08-19

 韩信闻信出门跪听卢绾宣读密旨。汉王旨意道:

拜奋威侯,汉大将军韩信为东征大元帅,起大军十万,战将百员,择日兵伐三秦。三军之事,皆归元帅一人节制。赐韩信宝剑一口,名马一匹。授曹参军正、郦食其行军参谋之职,在旁辅助。成事之日,举国相庆。

韩信拜过,与卢绾道:“此次用兵,只在一个‘隐’字。请转告大王,勿须相送。一月之后,静听佳音。”卢绾答应,自回宫奏报汉王去了。韩信随即征调各路军马,明日正午前,齐集到南郑城西远郊某地,却命众将官都来帅府听令。当夜,即从后堂唤出四个人来。哪四人?头一个,沛县人严不识;第二个,东海人陈贺;第三个,六安人孔藂,第四个,扶风人赵衍。这四个人,除去赵衍投靠得晚,其他三个,都是随汉王入关的。论武艺,虽不十分高强,却皆有一绝,辨向识道本领,各都了得。韩信来汉中四个来月,谁的本事如何?脾性哪样?皆一一记挂在心。如要用人,因才而定,必当使唤在刀刃上。今个事儿早已安排,故都在后堂候着。当时听唤,都过来参见。韩信拿出一张临摹好的地图来,道:“按此图,便可直达陈仓。只等大军降临,从内发作。”四个人依着密令,去军中选了一百精卒,怀里揣了短刃,连夜出发。

次日,各路军马陆续赶到,齐集指定地点。众将官先后到来,未见召唤,不敢轻进,都在帅府外面等候。未有多时,鼓声响起,就在帅堂之上,升了大帐。韩信全身戎装,在帅椅上坐好,身后站着曹参和郦食其两个。帅案上,摆放着印剑;方桶内,插满令牌。众将见了,一齐参拜,声响如雷。韩信环顾四周,只见近百员战将,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精神振奋,按官阶大小,在下面依次站立。韩信说了声:“数月等待,只在今日。”抽出第一支令来,道:“此次出兵,不比往常,须当翻越崇山峻岭,涉过明涧暗沟,于途甚为艰难。遍观诸将之中,有一人最可信任。”口里说,却把眼睛只顾盯着樊哙望。樊哙笑道:“元帅直说也就罢了,却要弄许多唬人的话。”韩信道:“此乃苦差事,定得将军出马,方称我心。”樊哙道:“但能通过,便是上刀山,下火海,老樊也敢去。”韩信喜道:“你领五千步军,在前开道。我这里让周勃、戚鳃、单宁、丙倩、卞欣几个帮你。只须按了地图走,准保有路。”接下发了三支令:第二路,灌婴、傅宽;第三路,靳歙、柴武;第四路,靳强、董渫;各带三千人马,依次在后策应。自率中军,引曹参、郦食其、陈涓、郑忠、朱轸、周灶、召欧、蔡兼、丁礼、丁义、陈仓、郭亭、庄不识、戴野、毛泽、魏选、耏昭、戎赐、秦同、陈胥、华寄、周定诸将,马步军七万,随后跟进。却教吕泽领吕释之、张苍、虫达、杜得臣、郭蒙、元顷、孙赤、陈濞八将,护住粮草,随在最后。众将依了号令,分头而去。

自打汉王领了人马,远赴汉中,各路诸侯也相继出发,赶去就国。霸王闻汉王去时,竟将所经栈道烧绝,大惑不解,问项伯道:“此为何意?”项伯道:“汉王心存畏惧,恐再惹大王猜忌,故将栈道烧毁,以示无东顾之心。”霸王笑道:“他今自毁回路,倒省却寡人许多顾虑。”钟离昧谏道:“刘季无故烧绝栈道,其中必有诡计。”项伯道:“汉王若真有反心,何必要将回路烧毁?须是他也怕别人算计,才出此下策。”霸王道:“他若没张良帮村,如何兴风作浪?今关中有章邯三个来镇守,自是固若金汤。”心既放宽,便催促各军尽快处置完诸事,只等彭城消息。过了些天,却先传个噩耗来,说蒲将军忽染恶疾,不治身亡。众将听得,无不震惊,想他平素为人,没一个不垂泪。霸王十分心痛,念他投靠至今,大大小小,功劳无数,却未能封王列侯。如今人已逝去,实感亏欠于他,禁不住哭出声来。项伯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可寻其子嗣赐与爵位,以慰亡灵。”霸王点头,问钟离昧。钟离昧道:“蒲将军唯有亲军千人,不闻有家眷。”霸王听了,唏嘘不已,便追封蒲将军为恩德侯,厚葬在骊山东麓;属下千人,皆都官升三级。

这事方才平静,未有几日,却又生出另一件事来。甚事?不是别的,便是走了那个执戟郎韩信。霸王闻听,怒道:“必是心怀怨恨,私逃离去。”钟离昧道:“若去投了刘季,将成大患。”霸王道:“各路关隘都有军兵把守,谅他插翅也难飞。”唤丁固差遣快马,遍行文书,画影图形,张贴到各关卡,要追捉韩信。一连五六天过去,却是不见踪迹。霸王寻思道:“仅凭这么个韩信,也值不得如此大作。”便不再提及此事。又过了十来天,亚父范增使人传信来,告诉霸王,彭城业已修缮一新。霸王大喜,于是择了吉日,准备东归。临行之时,章邯、司马欣、董翳三人都来相送。霸王嘱咐道:“关中之事,干系重大。万不可疏忽大意,教人钻了空子。”章邯三人连声答应,一直送到戏水边,眼望着楚国大军,满载财物,浩浩荡荡,朝东而去。

章邯、司马欣、董翳三人,送霸王东去,便引军各归封国。单说章邯,被封做雍王,辖管咸阳以西疆域,坐拥内史、上、北地、陇西四郡,三十八县,论兵力最多,将也最强,算得上三秦之首。那章邯素有威名,其才能人所共识,霸王让他镇守此地,为的就是防住汉王。也不知为何,汉王去时,竟然焚烧了栈道。

章邯也猜不透,便聚属下来议。上大夫毕革道:“只恐有诈。”王弟章平道:“汉王所率,乌合之众耳!人马虽多,实不堪一击。此番自断回路,分明是心存胆怯。”御史随何道:“不然。汉王乃当世英雄,麾下智谋者甚多,今无故烧绝栈道,必有诡计。”章邯道:“孤亦知刘季决非善辈。只是今下兵员不足,如何防范?”大将姚卬献计道:“可着人往汉中潜伏,若有动静,再来调度兵马也不迟。”章邯见他说得在理,便唤来亲将始成,让他安排细作,爬山越岭,去往汉中,暗地里监视汉军举动。一连两个月,毫无动静。忽有一日,却有飞鸽传书报来,备说汉王拜韩信为将,今已差樊哙重修栈道,指日要兵出褒中。章邯看过,问道:“韩信何许人也?”章平忙将听来之言相告。章邯笑顾左右道:“外传此人有奇才,原来是个懦夫。汉王却用他来作大将,实属无知。”随何道:“汉王善能识人,既拜韩信为将,必知其有大才。”章邯道:“那韩信素无名望,一旦为将,人心难服,三军谁肯听他调遣?况且,所烧栈道,近三百里,一时半会又如何能够修完?必是韩信无能,却用此法来欺瞒汉王。”姚卬道:“若从他道来,如何是好?”章邯道:“大军行进,独有这一条路可走。其余各处,皆为险恶山道,岂能通过?我这里暂且无忧,请诸君休再猜疑,以免乱了军心。”众人听了,谁敢再提起?由此都不作防备。

韩信举兵东进,只因悄悄离开汉中,并未大张旗鼓,故此南郑百姓鲜有人知。人马分几拨往前行,第三天上,早过了勉县。脚下渐渐高低起来,已不再是平地。前锋只顾向西走,只见前面,陡然立起两座山来,虽不甚高,却是满山的大树密林,都被绿遮盖了,看不清路径。樊哙叫来向导询问,向导回道:“此山茂密,多雨潮湿,故两座山,一座唤作孤云山,一座唤作雨脚山。再往前,须转北走,皆是山径,险恶难行。”樊哙道:“只要有路,便不怕。”吩咐军卒,小心行进。凡有路径被树枝、葛藤掩盖的,就用刀斧砍去;路面狭窄不可通车的,便伐来木头铺架桥梁。三军人马,随在后面,牵拉着马,推动着车,鱼贯而进;路虽险,却得前军开道,倒也顺畅。

一路未逢凶险,这一日,大军来到峨嵋岭。韩信看了眼熟,忽地记起,对着众将道:“昔日我从太白岭下经过,迷了路,幸遇一壮士。此人姓辛,名奇,极有义气,不仅指点迷径,还留我住宿。今我兄弟就在前面,我当亲往拜见,以报恩情。”陈涓心细,道:“既有村落,便不难寻找。”刚想带了人去,忽听队伍里有人惊叫起来,只见对面树林里蹿出一只黑鬃野猪来,沿着山涧飞跑;在它身后,一个圆脸大汉,手执一柄大铁叉,疾步追赶来。那野猪见前面有许多人,扭身便往旁边林子里钻。大汉见状,大叫一声:“畜生,往哪里走!”举叉掷了过去,正中野猪脊背,扑地倒了。大汉跳上前,见野猪正在泥地上打滚,却将铁叉杆翘在头顶。大汉就势抢住,用力将野猪往土里按。那野猪挣扎了几下,便没了气。众军见他好身手,齐声喝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