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韩信聚集众将议事,汉王侧坐。韩信道:“赵贲昨日逃脱,必是去投废丘。章邯闻咸阳丢失,深恐腹背受敌,定会派人马来夺。”曹参道:“元帅有话,只管说。”韩信道:“废丘若有兵马来,当从景陵经过。将军可领本部人马,前往镇守。我让周勃引三千军驻扎在细柳,与你互为犄角,以确保万无一失。”曹参、周勃接了令,只带自家人马去了。靳歙染了风寒,卧病在床,柴武伤情未愈,留大营中医治;郑忠、朱轸、周灶、召欧四将另有安排,皆不能随去。
韩信接着道:“司马欣兵据栎阳,与章邯遥相呼应,若不剪除,将阻我大计。”汉王道:“此事非小,当差一得力之人前去才好。”韩信道:“可惜樊将军不在。”只一句话,激起一个人来,挺身而出道:“我等亦非泛泛之人,元帅何故视而不见?末将不才,愿讨令前去,定斩司马欣首级,献于麾下。”众人看时,却是灌婴。韩信道:“素闻灌将军英勇,不知是否有胆?”灌婴道:“一试便知。”韩信道:“若我只拨你三千兵马,你可敢去?”灌婴奋然道:“有何不敢?”汉王道:“三千人马太少,恐不济事。”韩信笑道:“旧秦猛将智士,大多集于章邯身边,灌将军此去,必无敌手。”对灌婴道:“你领三千轻骑,务必昼伏夜行,悄悄潜往。我让陈涓随军做你参谋,再添郑忠、朱轸、周灶、召欧、骆甲五个相助。三天之后,等入栎阳境内,可问计于陈涓。我付他两个锦囊,你先拆第一个来看,只须依计照行,就能大获全胜。待擒到司马欣,再拆开第二个锦囊,仍按上面说的去做,便可万事大吉。”灌婴大喜,接了将令,自去准备。韩信又唤上傅宽,道:“你可另领二千人马,穿越云阳县境,望北走。路上多造声势,扬言发兵去讨翟国。司马欣闻知,必抽调兵马来防。你不须与战,待灌婴事成,和他合兵一处,往取高奴。一月之后,定可凯旋而归。”傅宽依令去了。分派已毕,众将散去。汉王不解,问道:“元帅兵讨两国,仅用五千人马,一月之内,如何能够速取?”韩信道:“兵者,诡道也,智者方能熟用。如守之于规矩,莫说一个月,半年也难成功。”便将其中奥秘说了一遍。汉王听了,道:“果然是妙计。”心中欢喜。
傅宽先行一步于路上,大张旗鼓,扬言要去讨伐翟国。兵马尚未入云阳,云阳守吏已得悉消息,差快马火速赶往栎阳,报与塞王。司马欣听报,急聚文武商议。内史丘鞠道:“此乃假途灭虢之计也。”司马欣道:“该如何是好?”丘鞠道:“可速发兵去截。去晚了,后果将不堪。”司马欣道:“倘若汉军来打栎阳,何以对付?”丘鞠道:“咸阳尚有雍兵坚守,他如何能来?”司马欣见他说得在理,便让丘鞠引兵二万,前去阻挡。
灌婴引三千骑军,白天歇息,夜里行军,径奔栎阳而来。到第三天,已入栎阳境内。灌婴道:“请启锦囊一观。”陈涓取出锦囊,二人一齐打开来看,见上面写得详详细细,便都心领神会。陈涓道:“元帅安排骆甲和他手下一百骑来,便是算计在先,今正好同了去。待明日,我领人马到城外讨战,将军即可见机行事,活捉塞王。”当下唤过骆甲,道:“若能混入城中,栎阳城唾手可得,将军乃首功一件。”骆甲道:“小将蒙汉王收录,正当出力报效。”灌婴大喜,便与骆甲,和那一百骑,都换了雍军衣甲,擎了面旧旗,急奔栎阳城下叫门。
城上人见了,便问:“何处人马?”骆甲答道:“咸阳城今已被汉军打破,我等都是赵贲将军属下,逃散到此,请予收纳。”守城的不敢做主,慌忙报与塞王。司马欣问:“有多少人?讲哪里话?”守城官道:“一百来人,都骑马,端的是关中口音。”司马欣于是放下心,叫军卒去开了城门,领进城来,带到司马府衙。灌婴此时打扮成小卒模样,不敢声张,凡事都有骆甲搭腔。那骆甲乃重泉人氏,少时便以勇力出名,渭南一带多有人认得。栎阳城里军官中有好些渭南人,见是骆甲,便来报知塞王。司马欣便唤骆甲上殿,待问过话,试了武艺,更是深信不疑,收为亲军骑将。灌婴暗喜,当晚无话。
次日,陈涓未闻城中有反常举动,估摸着灌婴已混入塞军队里,引人马径到城下搦战。司马欣忽闻汉军杀到,大惊,急聚众将商议。都尉蔡斯道:“大王勿虑。城中尚有一万人马,只须凭城固守,足可抵挡数月。到时丘将军闻讯,带兵回援,汉军自然退去。”话音未落,闪出一人高声道:“不战而守,乃示弱也。我愿提兵出城,去斩汉将首级,献于大王。”司马欣看时,那人身高八尺,虎背狼腰,面目狰狞:却是朔方人氏,姓季,名必,官拜骑军校尉。司马欣见有人肯出战,如何不喜,便道:“你既肯讨战,必有本事?”季必道:“末将曾练得一手好刀法,斩将杀敌,易如反掌。”司马欣大喜,遂留蔡斯守城,尽率马步军出到城外,摆开阵势。
只见对面阵上,陈涓居中,左有郑忠、召欧,右有朱轸、周灶,身后三千骑军,一字排开。陈涓出马,大喝道:“司马欣,你乃亡秦一降将耳,有何德何能,得盘踞塞王之位?不如趁早归我大汉,尚可保你富贵。若到兵败城破,悔之晚矣。”司马欣怒道:“休得胡言乱语。便你这点人马,也敢来此撒野?”令季必出战。季必拍马舞刀,来到阵前,喝道:“谁来与我一战!”陈涓身后,早抢出一骑,马上汉将,虎目虬髯,方脸大耳,跨匹劣马,使杆铁矛,来斗季必,乃是召欧。两马相交,刀枪并举,二将战在一处。斗三十合,不分胜负。季必暗道:“此人枪法不弱,须用弓箭胜他。”佯作不敌,拨马便走。召欧拍马追来。季必暗取弓箭,挨得近了,望召欧面门便射。召欧急将马头一提,那枝箭正射在马眼上,疼得腾身而起。召欧身捷,跳在边上,持铁枪,却来步斗。季必返身杀回,召欧步下终不及马上,渐渐落了下风。朱轸见了,飞马赶到,挺手中枪,来助召欧。两员汉将,一上一下,双战季必。
司马欣在门旗下,见季必被二将缠住,怕要吃亏,顾左右道:“谁去助他一臂之力?”就听背后有人应声道:“待我前去搭救。”司马欣却要回身看时,那将已纵马而出,趁他人闪开空当之际,忽地探出右手,抓住塞王狮蛮带,单臂运力,轻轻提过马来,横担在马背上,奔出阵来。左右惊惧,正不知所措,只见那将按住司马欣,绰枪大叫道:“我非雍卒,乃汉将灌婴是也!今塞王已然被捉,尔等尚为何人交战?”那些军将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见灌婴怒目圆睁,杀气逼人,都不敢上前。只听阵中有人喊道:“大王今已被擒,不如大伙也一齐降了吧?”随即有人附和道:“我等愿降。”此事来得突然,众军将当时都蒙了,哪里还有主张,稀里糊涂都跟着别人弃了兵器,下马投降。季必正与召欧、朱轸相斗,见大势已去,也弃械归降。
那塞军阵里喊叫的,正是骆甲等人,见大功告成,速转身奔城门来。守城门的兵卒,眼睁睁的看着骆甲领军撞入来,谁敢拦挡?当下骆甲与一百骑占住城门,放汉军进城。郑忠、召欧、朱轸、周灶就城外扎下营寨,看守俘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