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端门出皇宫,陈到已经牵着大黑马玄雷在宫门口等候,吕霖翻身上马。见吕霖没有开口的兴致,驱马去校事府,陈到跟在身后没有说话。
这两个月里献帝饱受摧残,已经没有吕霖离京时那股意气风发。今日献帝含沙射影,虽然没有提及吕布与陈宫,吕霖也能感到献帝有多憋屈,尤其在前月,怀胎三月的伏皇后意外小产,对献帝的打击极大。
如今朝堂上的局面,正是吕霖离京时与贾诩、陈宫策划的结果,想起那时郭嘉叹息连连,想必他也预料到献帝的下场。吕霖却没有想到贾诩等人这般强势,将献帝的凌云壮志扑灭殆尽,连尚未临盆的婴儿都…却在此时,吕霖又回朝,今日的表现让献帝又死灰复燃。
献帝不会傻到自以为能让吕布父子相残,然随着吕霖地位的提升,两人必然会有嫌隙。如同今日朝会,献帝都没有想到吕霖会对他这么忠心,只要牢牢抓住吕霖,必然能够左右吕布的权势。
令陈到等在外院等候,吕霖独自走进内院,杨修在外厅忙着整理公务,吕霖没有过多打扰,简单寒暄几句,随后走进内厅。
寒冬腊月,室内放着一个大火炉,暖如春日。炉上煮着茶,贾诩斜靠在藤椅上眯着眼睛打盹。吕霖推门而入,轻轻掩上房门,躬身行礼:“拜见老师!”
“坐!”贾诩睁开眼睛,提起茶壶。
“老师知道学生要来?”吕霖赶紧抬起茶杯,茶水倒入杯中,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嗯。”放下茶壶,贾诩拿起火钳,捣一捣碳火。
“学生有事请教老师…”
“伏皇后之事是个意外,我与公台不曾插手。”贾诩没问吕霖何事,一句话将吕霖之言堵回去。
“意外?”吕霖将茶杯放到鼻尖,闻着茶香有些陶醉。
“原本以为是个意外,仔细查了一番,是伏完所为。”
她爹!他可是伏皇后亲爹,多大仇?贾诩自然不会拿此事说谎,但是伏完为何要这么做!吕霖非常不解,满脸疑惑的问道:“为何?徒儿不解。”
“因为伏完是个聪明人,他要保下伏皇后,伏皇后的孩子不能生下来。怀胎三月流产,对伏皇后身体伤害最小。”
虽然贾诩不善言辞,吕霖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伏皇宫这个孩子生不得,尤其生下来是个男孩,他父女必不长久。如今朝局,能让伏完担忧到如此地步的,除了吕布还有何人!莫非……吕霖震惊的看着贾诩,“我父帅…”
“如今的温侯以非昔日的虎贲将军,人的野心会因为他所处的环境而改变的。如今温侯离天子越来越快,对权力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用不了几年,温侯会领大将军,随后,会继续向上!”
“但是我父…”吕霖终于明白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最能改变人的是环境,如史书上记载,恐怕曹操也是迎天子到许都以后才有一统天下的野心,尽管吕布不如曹操,但如今的洛阳普通一片肥沃的土壤,滋润着吕布的野心,可吕布只是一介武夫,如何能够?
“温侯虽一介武夫,但是他什么都不缺,温侯能征战天下,选贤举能有公台,监察百官掌控朝局有贾某,料敌于千里之外有奉孝,大批朝臣又对温侯唯命是从,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你这样的儿子,故而温侯只需要有野心即可,他的野心有多大,我等便会效多大力,你能明白嘛?”
吕霖如何不明白,只是万万没想到吕布的野心生长的这么快。“即便如此,也不至于对一个孩子……”
“兴泽,在权力的斗争中,不能有丝毫仁慈,包括妇人之仁!”
“诺,徒儿谨遵老师教诲!”吕霖口头答应,心中却埋着一道坎过不去,没再多留恭敬离开房间。贾诩微微摇头,毕竟吕霖才十五岁,也太难为他了,随即又轻轻点头,嘴角露出微笑。
天色尚早,吕霖却觉得有些疲倦,可能一时之间变化太大,没有适应过来。映像中的吕布应当是整日与貂蝉郎情妾意,哪有席卷天下的野心?如果吕布走上霸道,他吕霖有当如何?配合吕布挟天子以令诸侯,将献帝玩弄于鼓掌之中?吕霖有些不忍心,虽然大汉气数已尽,但是吕霖不想学曹丕。
人与人之间还是有感情的,至少应该给献帝一条活路。然献帝想要的不是一条活路,吕霖知道献帝虽然年少,心里装着的却是整个天下!如果对献帝仁慈,可能会一步一步进去献帝的温柔陷阱。这个陷阱进不得,天下未定,京都内部不能乱!
忽然闻到一股酒香,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中郎将府,天意如此,今日便一醉方休吧。
吕霖到访中郎将府,自然不需要禀报,门僮立即带着吕霖入府。郭嘉的宅子也不大,仅仅四五个院落,倒也雅致。尽管三九寒天,院内也有不少青松绿柏,倒是显得勃勃生机。
郭嘉在正厅会客,倒也不是什么稀客,只是刘晔今日公休过来窜门。见吕霖过来,郭嘉赶紧热情招呼,令仆从去酒窖搬两坛好酒。刘晔知道吕霖的酒量,哪里敢与他们拼酒,吓得狼狈逃跑。郭嘉自然不愿意,硬拽着刘晔去偏厅,备上酒菜,三人边吃边聊。
尚未开口,三人先碰一杯,作为主人的郭嘉才开口道:“少主去汉中三月,兴霸亦去了渭河练习水阵,倒是郭某悠闲转了一圈长安,只是连个酒友都没有,哎……今幸少主回来,你我定要痛饮一番。”
“哈哈…我到奉孝兄这里来,便是讨酒喝的,在家中母亲管得严,不敢多喝。”
“少主如今还受夫人管教?”刘晔有些疑惑,不是说严夫人极其宠爱吕霖么?
“唉…子扬迂腐!少主虽说夫人管教的严,实则恐怕是怕蔡大家不喜,皆闻少主宠爱蔡大家到极点,恐怕是蔡大才女约束着少主吧,哈哈…”郭嘉一脸坏笑,刘晔才有所顿悟。
“哎…奉孝兄你!我争辩不过你这浪子,恐怕是嫂夫人管教奉孝兄彪悍至极,奉孝兄却往我身上祸水东引!”
“少主有所不知,奉孝在家可是一言九鼎,恐怕嫂夫人断断敢对奉孝指个不是,否则奉孝兄怎敢夜不归宿?”刘晔急忙插嘴,帮郭嘉解释!
“哎!子扬你…可知揭人不揭短!”没见过刘晔这种好队友,郭嘉有些无奈。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