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外面说什么地都有,吕霖便在这种流言蜚语中度过年关。汉中比不得京都热闹,吕霖也没有讲什么排场,只是众官员一二十人吃了顿饭,然后各回各家,有媳妇的抱媳妇睡觉,没媳妇的抱被子睡觉。第二日清晨醒来,新年也如约而至。
正月初八,外头才逐渐开始化雪,天气还是无比寒冷,大街上没什么人,太守府的仆从婢女们也行色匆匆,不想在外头待一刻。难为他们把新春布置的还这么有年味儿。
正月初十,路边的积雪消失不见,只是远处高山上白茫茫一片。山路还有些泥泞,却没有妨碍大军返回阳平关的行程。
司马懿被留在南郑府温柔乡里继续“产仔”,看来没有怀孕的消息,吕霖是不会让司马懿上前线的。
为了犒劳五千守军,吕霖带着三十只烤乳猪,一百只烧鸡,令守备军美美吃了一顿,弥补了留守关口的遗憾。将士常年征战在外,以往哪有这样的福利待遇,跟着少将军就是好!
吕霖不过十六岁,却在军队中有极好的声誉。十二万大军之中,除过魏续、侯成、宋宪、和褚燕的四万士卒没有与吕霖有过接触,其余将士对这个少将军皆是褒奖一片。
对于侯成三将,吕霖并没有偏见。虽然演义上记载侯成、魏续、宋宪缚吕布、陈宫于白门楼,但这都是吕布逼的。实际上三将对吕布算得上忠心耿耿,当下侯成、魏续被吕布重用,宋宪也身居要职固守函谷关。
如今南阳为张绣固守,汉中又驻大军,唯有上庸这么一个空缺。年前郭嘉便与吕霖商议过,给吕布写过书信,建议将潼关褚燕大军调往上庸驻守,函谷关宋宪五千骑尽数尽数遣往汉中,只留两千守军。
既然宋宪带五千骑过来驰援,便可以兵分两路,这正是郭嘉的目的!对于羌军那位高人,郭嘉竟然这么重视,难得啊!
相比于关内诸将,关外的羌军当真是磨难重重。原本劳师远征兵粮不多,大军驻于关外一月竟然无一人爬上壁垒,这样的战绩到哪里都是笑掉大牙。年前派出两路奇兵,勒姐王北路遇伏一日之后便败北逃回,五千骑被杀得七荤八素,勒姐王只带着七八百骑逃回敌营,失魂落魄如丧考妣。
另一路先零王没走两日便遇到大雪封山,在山中挨饿受冻了半个月才继续行军,奇兵也变成残兵,估计没多少战斗力。
帅帐内,勒姐王喋喋不休半个月才停止抱怨,三千骑是勒姐王带过来的主力,一战全军覆灭,搁谁都受不了。西羌王与破羌王围着碳火坐着,一言不发,姓李的布衣男士在营帐内来回踱步,神色也有些焦虑。
一个月来大军寸步未进却损失惨重,即便西羌王没说什么,也知道他心里不舒服。
当初他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动西羌王联合先零、勒姐、烧当等族进兵武都,随即进兵汉中。因为他的计策,羌族只损伤五千骑便拿下整个武都,怪不得羌族各部对他尊敬有加。按照与破羌王的承诺,此战必须惨胜,如今除了西羌,其他两个部族已经够惨,接下便是要西羌王损兵折将的胜一仗,当然,阳平关还必须拿下!
“三位大王,如今阳平关久攻不下,不能再继续拖延,已经到动用后军之时。”
“李先生之意,是要我三部全军出动?”西羌王有些不悦,早知阳平关这么难啃,当初便不攻打汉中啦!什么沃野千里天府之土,就是一块啃不动的骨头。
“不仅西羌、破羌、勒姐三部,还有烧当、罕羌、钟羌,都要出兵,请羌王牢记,吾之目标并非汉中,乃是关中,欲得关中,必拿下汉中与天水!”
“若合钟羌、罕羌等部,便会集结十万大军,为了一个汉中兴师动众,不值当吧?”破羌王面色低沉,当初与破羌王商议,既要其他羌族损兵折将,汉中也必须为破羌所得,如今李先生调集大军攻汉中,破羌还能有多少好处!
“破羌王误会啦!李某并非要要让各部齐聚汉中!”
“噢,那李先生何意?”
“罕羌、西羌、勒姐三部全部合军于此,足有三万大军,于明年春暖花开,便可攻下阳平关。破羌王领你部率众打下梓潼,切断成都向汉中之补给。另闻烧当与钟羌与西凉马腾、韩遂等诸侯有旧,可许以重利,与之合兵进攻安定、扶风二郡。如此一来,吕布关中军亦驰援不及,汉中便唾手可得。若得汉中,蜀中与关中还不皆在诸王眼前?”
“先生言之有理!本王立即修书一封与烧当王!”西羌王喜上眉梢,若能拿下汉中,羌国便不必偏居一隅!
破羌王也微笑点头,李先生果然机谨过人!你们这些蠢货去与吕布争斗,我部夺下梓潼在那里坐收渔利!若你们拿下汉中兴兵关中得胜,梓潼也被我破羌收入囊中,还可以进兵巴蜀,即便你们不能胜,也必然伤亡惨重,汉中也归入我破羌囊中。哪怕夺不下汉中,我破羌也必然是羌族最强大的一支,完全可以称霸羌国。
破羌王与勒姐王出去传令,只剩下西羌王端坐在主位,中年男士坐在他身边,一人高大魁梧,一人瘦弱单薄,极不协调的相对而坐。
“李先生,破羌王听闻你的计策,恐怕已经雀跃万分了吧?”西羌王冷笑一声,将方才破羌王的神色尽收眼底。
“大王安心,破羌王气量狭小,鼠目寸光,难成大器。巴郡太守严颜乃当世名将,吕霖一直未令其发兵,便是为了等待破羌出兵梓潼。在下料定,破羌王必死于涪水关外!”
“哈哈,有先生这话,本王便安心啦!如今本王得把精力放在先零八千精兵和五万步卒上。”西羌王眼睛流露着精光。
“大王安心等待几日,若先零王未战直接撤军便有麻烦啦!等先零王兵败的消息传到这里,大王再着手安排!”
“先生放心,无论胜负,本王都不会让先零王活着回来!”
布衣男士摸了摸胡须,点头赞扬道:“原来大王早有准备,是在下多虑啦!”
“哪里,多亏先生指导,否则本王怎会考虑这么周全?”
“大王智谋深远,在下钦佩之至!另阳平关防守周密,大王若要尽早拿下汉中,恐怕要兵行险招!”
“先生有妙计?”原本以为要等到大半年才能破城,没想到李先生还有妙计,羌王喜不自胜。
“并非什么妙计,实乃无奈之举!”中年男士皱着眉头,神色没多大变化,继续道:“大王令戕扬将军率三部一万五千步卒,沿武兴道、白雀峰道进兵定军山!如此一来,大军分散,敌军必难以捉摸。”
“这…”羌王有些犹豫,这倒是个主意,只是山路险阻,伤亡太大!只是为了尽快拿下汉中,值了!只犹豫片刻,羌王恢复肃穆地神色,点头同意道:“依先生之意办,只是这一万五千步卒,可不能单是我西羌儿郎!”
“那是自然,大王提议西羌、勒姐、罕羌各出五千步卒,由勒姐王领军出兵武兴道。有上次武兴道之祸,勒姐王定不会领兵,如此一来便由戕扬将军领兵啦!”
“若勒姐王不愿出兵,又当如何?”
“大王与罕羌王愿意出兵,他勒姐王岂敢不从?两军阵前,最忌讳不遵将令!”中年男士将手抬起,在脖子上划了下,寓意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