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得功唯恐错过了李自成,弃了李自成的营帐,扬鞭催马朝马蹄声奔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行到了一丛树林前,正遇到前面探子来报,说是吴三桂的大军就在前方,黄得功不由愣住,下意识问道:“吴三桂?这老小子想抢老子的功劳?李自成呢?”
“闯贼听说关宁军到了,已然向北退去,平西伯的大军正在追击。”
黄得功不由瞠目结舌,“闯贼竟然就这么退了?”
方才听得马蹄声响,原以为有一场硬仗要打,攒足了劲要来和李自成一决高下。没想到这马蹄声却是友军的队伍,不但仗没得打,似乎还有被抢功劳的风险。
是可忍孰不可忍,黄得功怪叫一声,对那探子说道:“你在前面领路!老子去见见吴三桂这老小子,问问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老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折了一千多骑兵,可不能让他白白捡一个大便宜!”
转过了一片树林,又爬上了一道土坡,眼前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营帐,远远看去,写着“吴”字的大旗正在细雨中招展。
黄得功到来的消息,早有人将报给了吴三桂。
未等黄得功近前,吴三桂便带着十几骑迎了出来。见到黄得功时,吴三桂一脸热络的拍马上前,拱手笑道:“虎山兄,别来无恙啊!自从上次京中一别,咱们可是有四五年没见了吧?”
黄得功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直截了当问道:“吴三桂,李自成呢!”
吴三桂脸上的笑容一滞,复又笑道:“虎山兄当世无双,那闯贼早被吓破了胆,如何还敢在这里放肆?”
“平西伯,你不用拍我的马屁,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李自成我是要定了!”
黄得功冷眼看向吴三桂,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
吴三桂却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古语有云,穷寇莫追,虎山兄,闯贼狼狈鼠窜,已不足为虑。小弟听闻这些日子以来,闯贼横行京畿,滋扰甚多,我等身为股肱之臣,如何安抚好百姓黎民,不至于再生动乱,这才是重中之重啊。”
听吴三桂话中有话,黄得功不由冷哼一声道:“我只懂杀人,不懂安抚人。再说,皇上诏我等前来讨贼,可没有安民的差事。如今正是乘胜追击之时,你却停在这里不前,岂不是误了皇上的大事?”
吴三桂呵呵笑了几声,独自策马朝黄得功行了几步,直到两个马头并在了一起,这才低声说道:“这自然是事出于因了,我大营就在前方,若是虎山兄不弃,不妨到我营中说话,小弟和你慢慢说道来。”
黄得功不疑有他,将麾下的将士撇在了原地,只带了十几骑入了吴三桂的大营之中。
刚在大营中落座,吴三桂屏退了所有人,连带着腰间的佩剑也让人带了出去,笑问道:“虎山兄一片赤诚,小弟甚是敬仰,不过李自成十万大军已然退守昌平,虎山兄当真要追吗?”
“闯贼仓皇逃窜,我军士气正高,为何不追?”
吴三桂哑然失笑,朝黄得功欠身说道:“小弟此次仓促前来,只有轻骑相随,昌平州可是京营的所在,不但有城池之险,又有机关可用,小弟是断然没法打下来的。若是虎山兄执意要追,那小弟只能为虎山兄摇旗呐喊,以壮声势。”
“你就这么轻易地放过李自成了?”
黄得功仍是不敢相信,谁都知道,闯贼肆虐天下,已不是一日两日,一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若能就此痛击匪首,靖灭余寇,可谓是大功一件。
往小了说,封王拜将,光耀门楣,自是不在话下;往大了说,福国利民,青史留名,那更是梦寐以求的荣光。
功名利禄放在面前,他不相信吴三桂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