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锡畴不由一愣,疑惑看着钱谦益,不知钱谦益到底是何意。
钱谦益苦笑道:“套用圣人的话,那便是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钱某愚钝,仕途失意半生,只得以诗酒聊以自慰。如今皇上给了我这个机会,为何要退缩呢?”
顾锡畴听完紧抿起嘴唇,觉得钱谦益是在暗讽自己。
不过钱谦益说的也对,作为读书人,谁不想入阁拜相,位极人臣?
况且,他顾锡畴自己就是阁臣的一员,若是拦着钱谦益入阁,指不定旁人会如何看他。
想到这里,顾锡畴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受之兄如此想,也是人之常情,是我想得肤浅了。”
钱谦益道:“多谢体谅。”
话音刚落,又有一人站了起来,对着钱谦益拱手施了一礼,说道:“钱夫子,您说的都对,您入阁拜相,我们也都没意见。可您不能只顾自己一己之私,断了这么多同好的前程吧!”
钱谦益见这人是周镳,如今也是在礼部,暂充礼部郎中。
他对这个周镳并无太多好感,平声问道:“周仲驭何出此言?”
“您是安稳的入了礼部,做起礼部左侍郎,可您知不知道,他们都要进入兵部和都察院,被派驻各处了!”
听周镳说话毫不客气,钱谦益当下也不再客套,皱眉道:“老夫记得,你的那个弟子徐时霖,不过二十多岁,去岁的成绩是三甲罢?他既无翰林院的积累,也无庶吉士的经历,若是实授,就是到县里做个县令。他刚从北地归来,若是蒙圣上开恩,先是进入兵部,再去地方累积政绩名声,有何不可?”
钱谦益直接点出了周镳的真实目的,让周镳一时有些尴尬。
周镳脸上红了一阵,索性直接说道:“周某昨日听史阁部说,皇上要派人去各地招抚流寇,一直愁着无人可用。以周某的猜测,咱们推举的人,皇上若是用他们,八成是要派往山东和河南去。”
“山东和河南怎么了?都是我大明的疆土,为何就去不得?”
坐在钱谦益对面的刘宗周冷下了脸,说道:“咱们是为国荐才,给年轻人历练的机会。若他们真的有大才,在哪里都有一番作为;若只是为了在朝中拉帮结派,那依老夫看,尽早去找皇上收回推荐,免得到时丢人现眼!”
刘宗周年逾古稀之年,因与东林书院创建人高攀龙相善,如今在东林君子中名声最显,是以被众人推重。
本来他在崇祯十五年被罢官之后,绝了仕途之意。
然而这帮东林君子却不肯让他安然做学问,先有史可法和高弘图相请,又有顾锡畴、钱谦益恳求,无奈之下,这才应了新君的征召,出任鸿胪寺卿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