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撕心裂肺的生死决别，再到诞生于废墟的蔓蔓青藤。</p>

“你提到的焦叔，确实已经死了。”上官凝漪以手托腮，认真倾听李暮雨的故事，并适时插入关键性信息。“现在看来，他还挺有预见性的。”</p>

“咱们掌握的事实，已经远比他要多了。”念及至死不渝的焦涌泉，李暮雨不由得心生感慨。“但他拼上性命的请求，我还是想替他完成。”</p>

“他的遗愿是什么？”</p>

“向‘巨神星’或者‘洛水星’报信。”</p>

“那你已经要成功了。”</p>

“嗯？”</p>

“洛水星是我妈。”</p>

“......哈？！”</p>

见李暮雨目瞪口呆，上官凝漪不禁莞尔，随后表示母亲身份特殊，明面上是一位议员夫人，暗地里还是星盟的七大恒星之一。如滕晟华童兀轩等白矮星，名义上都隶属洛水星，足可见其地位之高。</p>

“阿姨可真厉害，能领导那么多高手。”李暮雨赞叹道。</p>

“名义上是隶属关系，其实都是老朋友啦。”上官凝漪如是说。</p>

“这些朋友里面，不乏倾慕者吧？”李暮雨莫名想起滕晟华。</p>

“那是当然，我妈可受欢迎了。”上官凝漪露出狡黠的笑容。</p>

“要我看吧，你是青出于蓝。”</p>

“几年不见，学会油嘴滑舌了。”</p>

“十分真心，绝不掺假！”</p>

“嘻......”</p>

两人虽已许久不见，彼此间却未尝生疏。</p>

曾经要好的年轻男女，仍然对彼此毫不设防。</p>

亲密的感觉逐渐回温，话题也随之不断深入。</p>

埋藏在心底的默契与灵犀，时隔千日后终于再度联线。</p>

“那个七色石的事情，可以说给我听听吗？”</p>

“呵......七色石啊......我想想该怎么说啊......”</p>

“你要不想说的话......”</p>

“不，早就想告诉你了。”</p>

那夜在墙后偷听时，上官凝漪便记住了这段往事。</p>

如今既已恢复熟稔，则有意听对方详述个中细节。</p>

李暮雨闻言略微愣神，旋即露出复杂的笑容。</p>

短暂的缄默之后，青年自说自话般娓娓道来。</p>

尘封于心底的记忆，经由言语重新凝成画卷。</p>

有关七色石的往事，李暮雨讲过不止一遍，而面对不同的倾听者，表达重点也往往所有不同。在基地当众宣讲那次，他以叙说前因后果为主，着重还原了事件的经过，且尽可能摒弃了主观因素。在与米罡的那次夜谈中，他虽然加入了感性因素，却有意无意略过了某些心路历程。如今面对上官凝漪，他口中所述仍是同一段往事，却展露出旁人曾见过的模样。</p>

“彭哥啊......古道热肠......与世无争......顶好的一个人......”</p>

“白浪也是......看着贱兮兮的......实际上特别仗义......”</p>

“那段日子......大家人心惶惶......都怕被熟人捅一刀......”</p>

“俩小崽子......真是看走了眼......之前完全没想到......”</p>

未曾捋顺思维逻辑，亦未掩饰任何情绪，甚至可以说没动脑子。李暮雨躬身坐在长凳上，任凭自己的思绪信马由缰，几乎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由言语钩织的景致也变得散漫。那个惊心动魄的喋血黎明，几乎被描摹成了抽象油画，而画面中仅存的清晰人像，则唯有那个一袭白裙的倩影。</p>

“按国内的标准......我早就是个杀人狂了......”</p>

“可泠雨这个鬼地方......连基本的秩序都没有......”</p>

“为了活下去......为了保护身边的人......我不得不这么做......”</p>

“在战场上杀敌......干掉那些有罪的人......我可以做到心安理得......”</p>

“但是那些俘虏......他们根本就没有错......甚至都没有任何威胁......”</p>

“还有她......还有她......”</p>

李暮雨声音平静，不知何时起逐渐低沉，最终则演变成呆滞无言。面对她的时候，他习惯于展现更好的自己，可有时却也会像现在这样，将毫无防备的自己完全暴露在对方面前。作为对等的回应，她也温柔地展开双臂，把僵如枯木的他拥入怀中。</p>

“各种安慰的话，早就听烦了吧。”</p>

“嗯，耳朵都起茧子了......”</p>

“那我就说点儿别的，比如她是怎么想的。”</p>

“你知道她怎么想的？”</p>

“还是有很多疑点的，得咱俩一块儿琢磨。”</p>

七色石一役后，李暮雨的很多亲朋好友，都尝试从不同角度给予宽慰。可就连韩晴都不明白，想解开李暮雨的心结，其实不光要关心这个“他”，实则更需要关注那个“她”，所以这些宽慰往往收效甚微。</p>

上官凝漪这一番话，便犹如一针兴奋剂，让李暮雨登时恢复了精神。青年重新坐直身子，开始道出更多细节，而随着讨论的不断深入，很多未解的疑团也被重新放到台面上。</p>

“人类想要驾驭灵能，必须先有灵能器官，这是最基本的常识。”上官凝漪反复询问，待确认没有漏掉任何细节，方才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如果你没眼花，并且也没看错，那我就只能想到一个词：‘无垢’体质。”</p>

“我小时候听过这种说法，不过是在反诈骗节目上。”李暮雨眨眨眼，表情却不像在怀疑，更像是在等少女的后话。“要照你这么说，无垢这种体质，应该是真实存在的吧？”</p>

“我家古籍有记载，是种罕见的变异。”上官凝漪垂目沉吟，回忆片刻后缓缓开口。“这种体质很特殊，虽然没有灵能器官，却能调动天地能量，洞察力远胜于常人，但是数量非常稀少，似乎也很难靠繁衍来继承。”</p>

“听着挺吻合，八成就是了。”李暮雨闻言点了点头。</p>

“想印证的话，回头可以找长老。”上官凝漪建议道。</p>

“嗯，不过既然是真的，她为啥不明说呢......”李暮雨挠了挠头。</p>

“那就不知道了，可能怕被当成骗子，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上官凝漪用手背托住脸颊，不明所以地摇摇头。“不过比起别的那些，这个问题还真算不上什么。”</p>

白雨薇的诸多嘱托，李暮雨平时绝少提起，如今却详细说与上官凝漪听。对于回乡后的琐碎，上官凝漪并未太关注，只是简单地问了几句，可有关苗倩倩的内容，她却在细节方面多有留意。</p>

“当时她跟我说，要是能找到倩倩，就帮着给带回国内。”李暮雨撑开拇指和食指，反复揉捏自己的下巴。“她说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希望是在后年之前就能回去，因为倩倩的奶奶马上八十了，办寿宴的时候肯定希望孩子能在。”</p><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