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造反,这个问题是最近几年,李信一直在考虑的问题。
以他领先这个世界近千年的知识,再加上十来年时间积攒下来的家底,这个时候如果一心一意要造反,其实是有很大机会的,以西南为根据地慢慢打出剑门关,顺利的话五六年,不顺利的话十几二十年,就能慢慢颠覆大晋王朝。
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是远远没有现在这个心思的,那个时候的他甚至只想给自己寻一个活路,带着小小过的舒服一些。
这些年,随着身份更迭,他的心思也在一点一点的转变,一直到今年年初,他上书请天子废宰辅亲政,天子摇头拒绝的时候,李信才终于明白,自己与皇权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能缓解了。
他在离开西南的时候,与沐英说,此次进京要一劳永逸,解决与朝廷之间的矛盾,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做一些自己应做之事。
面对叶大将军的发问,李信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就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师兄觉得,我应该如何做?”
“很简单。”
叶鸣两只手都揣在袖子里,开口道:“摆在你面前的一共有两条路,第一条就是你此时交出天雷的方子,然后撒手不管西南的事情,最好让西南对朝廷投诚,你本人与大长公主,躲进京城的靖安侯府里,像我父一样,几十年闭门不出。”
“从此之后,外界的一切跟你没有关系,不管是西南沐家那些人的生死,还是他们的生死,你都不要过问,躲在侯府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安心享受太平。”
这其实就是陈国公叶晟当年的做法。
那时候他从北周国都得胜还朝,强势多疑的武皇帝依旧在位,叶晟为了避祸,也为了保证自己麾下兄弟的安全,主动交出了自己手里的所有兵权,乖乖躲在自己的陈国公府里,虽然挂了一个大都督府右都督的名号,但是真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少见人。
甚至当年跟着叶晟一起北征的旧部,受到朝廷的打压排挤的时候,他也只能两耳不闻窗外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李信的另一个老师王钟就是叶晟北征旧部,他入羽林卫就是校尉,在羽林卫干了三十年,仍然只是一个校尉。
所以在叶老头八十寿宴的时候,王钟带了十七个老兄弟来陈国公府看他,叶老头才会这么高兴,没过两天,就撒手人寰了。
几十年来,这位叶帅心里一直有愧,那天之后,他觉得自己的老兄弟们还惦记着他,并且没有怪他,他才安心的闭上了眼。
叶鸣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只是这样做之后,不管是你在西南的兄弟们死了,还是你与大长公主将来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能怪罪谁,毕竟路是自己选的。”
李信勉强咧了咧嘴。
“叶师当年的旧部,死了没有?”
“死了啊。”
“当年我父交割兵权,跟着他打仗的老兄弟,大多都跟着一起交了权,然后入朝为官,北征之后十年时间,我父麾下十五个大将,甚少有好下场。”
叶大将军坐了下来,面无表情:“我父阵前先锋侯勇,立功无数,回京之后只是一个终身侯爵,他的儿子侯敬德,到四十岁也只是一个羽林卫左郎将。”
“我叶家的老四,也只是羽林卫中郎将。”
“北征之后,叶家与我父当年的旧部,被两代皇帝打压,所以才有你看到的那个名声极大,权力极小的陈国公。”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李信,淡然道:“如果不是你李长安,侯敬德家里再到下一代人,就要家道中落,多半也就是在羽林卫当差的命,我叶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在我之后,叶茂或许可以袭爵,但是绝不可能再去镇北军做大将军。”
“老四估计一辈子也就是个四品三品的将军,再到下一代人也就差不多了。”
“是你突然闯进了京城的乱局之中,把这一切突然打乱,你带着当年的魏王殿下,改变了这种局面,也是你的出现,让父亲看到了一些转机。”
说到这里,叶大将军淡淡的看了李信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