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变得顺理成章,赶到的巡防司官兵带走了贼人和他的同党,石重仁拿到了丢失的钱袋,为了表示感谢请见义勇为的徐冲前去吃饭,略做推辞徐冲便跟着石重仁一起踏入广聚轩的大门。
石重仁是个顽主,为了避开争储的嫌疑,把大量的时间都花到吃喝玩乐上去了,对于骑马斗狗、花鸟虫鱼、饮酒茶道、古玩字画、金石古董等都有研究,身为皇子不乏高人指点,虽然还不满二十岁,石重仁对于吃喝玩乐可是行家。
这个徐冲专攻此行,与石重仁相见恨晚,从花鸟虫鱼谈到金玉器皿,从大漠风光说到江南水乡,一个多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坐在旁边的严胜森等人都快听傻了,原本人这辈子还可以这样活着,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石重仁心中暗叹,难怪夫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真是处处都有人才,这个徐冲比起父皇派来教自己的那些饱学之士一点也不差,所学博杂,最难得与自己趣味相投,石重仁甚至动了爱才之心,想把这个徐冲招揽到王府中,哪怕做个清客陪自己聊天解闷也不错。
“仁公子被抢的时候是从金玉坊出来?”徐冲看似漫不轻心地道。
石重仁笑道:“不错,下午小试了一把手气,还行,赢了三五两,说起来多亏了徐兄仗义相助,要不然何某可就要衣食无着了,更请不起徐兄吃饭。来来来,徐兄,何某敬你一杯。”
徐冲举杯相迎,心中越发肯定了眼前这位何家少爷是头肥羊,自己跟他谈到玩乐的东西无一不晓,要知晓这些东西要花多少钱。自己从十岁入行,师傅身传言教才有今日成就,这个何少爷不到二十岁对吃喝玩乐的了解就与自己不相上下,不用问用银子堆出来的。
放下杯子,徐冲正色地道:“十赌九骗,何公子运气好,不过还是少去为好。”
石重仁颇感兴趣地道:“看来徐兄对赌场中的千术甚为了解,可否说来听听,让何某长长见识。”
“赌场上的骗人之术太多,在赌具上可分为假骰、切牌、栽花、点晴、捉牛头等诸多办法,手法上还有抬轿、脱靴、放鸡等等,有人做过统计赌场骗术有二十四类,八十一种之多……”徐冲看似坦诚,挑赌场上的骗术简单地给石重仁介绍了几种,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一旦沉溺其中,怕是难得脱身,何公子年纪还轻,大好前程,千万不可沉迷其中。”徐冲看着石重仁,一脸正色地告诫道。
徐冲心里清楚,像何少爷这么大正是自以为是的年纪,你越是告诫他不可以做他偏要去试试,何况这位何少爷下午还赢了点钱,稍花点功夫不愁他不上勾。
果然,石重仁不以为然地道:“徐兄说的不错,但何某在赌场中亲眼看到有人用十两银子赢了五百多两,这可比做生意赚得快得多。”
徐冲暗喜,脸上不露丝毫,道:“香雪居的几家大赌场还算公正,请了高手照看场子,不准人随意出千。”
石重仁眼珠一转,道:“听徐兄之言熟知赌场千术,应该是赌场上的高人吧。”
鱼儿开始咬饵了,徐冲叹道:“不瞒何公子说,徐某年轻时沉迷赌场,十年之间将家业差点输光,幸得高手指点知晓了些赌场上的千术,才逐渐将家产赢回。不过,赌场之上高人辈出,徐某近些年已经很少出入赌场了,实在手痒才带上十两银子,无论输赢二个时辰定然走人。”
石重仁替徐冲满上一杯酒,笑道:“徐兄,你我一见如故,能否带小弟开开眼。”
徐冲将酒一饮而尽,道:“也罢,你我有缘,徐某就破例带你转转,不过事先说好,不可声张,看破不说破,在赌场上坏了旁人的买卖可是生死大仇。”
去醉花楼改成了知德坊,徐冲带着石重仁在赌坊中随走随看,轻声在石重仁耳边指点着,“看那人指甲,里面暗藏着油,在看中牌九面上一摸,便知所要的牌在何处”、“何公子,你那前面那桌,左手的那个摸耳朵,他上方之人斜着眼睛看他,应该是一伙的,摸耳朵是事先约定的暗号,该递牌了,你看,胡了”、“公子再看,那位胡商身旁的女子,应该与对面的汉子是一伙的”……
半个多时辰转下来,在徐冲的指点下,石重仁在知德坊中看到了五起出千骗术,果不出所料,看到有人行骗之后何公子越发来了兴致,硬拉了徐冲下了场,掷骰、双陆、叶子戏、骨牌都试了试,有老手在旁指点果然不同凡响,一个来时辰石重仁便进账了十多两银子。
徐冲笑道:“何公子,赌博最重要的是见好就收,今日就到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