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州的运粮队今天会到达,众人顾不上思量王县令身边的亲随,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把事先准备好的帐篷、大锅等物拖到城北,保证大军一到就能喝上热食,住进帐篷,这群兵痞可不好惹,闹将起来王老爷也兜不住,最后倒霉的还是办差的人。
酉正三刻,王温驰总算迎来了运粮队,一通乱糟糟的安置过后,已是戌正时分。王温驰对着带队的许校尉道:“许将军,下官略备了两桌薄酒,请将军赏光,请营中的将军们一同前去。”
许虎是晃州司马府的宣节校尉,押运粮草可不是轻松差事,沿路之上有不少山贼,若是损折了大军粮草丢官罢职是轻,惹恼了祝大帅斩了自己没处说理去。这一路上夹着万分小心,总算到了信南县,许虎也接到了安南大营的行文,让他在些等待接应大军到来,总算可以歇口气了。
身旁的弟兄们听到有酒喝一个个眼睛放光,许虎笑道:“到了信南县可以歇口气,不过不能全去喝酒,今天去一半人,明天换另一半。”
王温驰嘴角闪过一丝苦笑,还想着明天,怕是今夜都过不去了。
洪福楼,红灯高悬,县太爷在此宴请运粮的将军,谁敢不小心伺候。杯盘罗列,酒香四溢,歌女翩翩舞,漫声轻轻唱,许虎已有三分醉,他带来的弟兄越发不堪,有几个已经歪歪倒倒,把酒往鼻中灌了。
许虎不敢大意,举杯笑道:“王大人,多谢你盛情款待,喝完这杯许某就回军营了,押运粮草不容疏忽。”
王温驰想起吴彦浩的交待,要留许虎到亥初,算算时间还有一刻钟。忙笑道:“许将军不忙,今夜就歇在城中,我请来了桂华院的姑娘们伺候将军。姑娘们,还不上前敬酒。”
那些歌舞的女子闻声娇笑着上前敬酒,许虎身旁倚了两名女子,温香入怀早将回军营的事抛到了脑后。
脚步声沉重,许虎惊觉,从身旁女子的酥乳中拔出脸来,看到二十余名持刀的汉子闯入。王温驰站起身假意喝道:“大胆,你们是什么人,擅闯本官的宴席?”
许虎站甩开身旁女子的纠缠,起身,手按佩刀喝问道:“什么人?”
闯入的汉子中有个胖子,笑道:“我们是安南的义军,来向将军借点粮。”
安南叛军,许虎头皮一炸,伸手想要拔刀,不料身旁飞起一腿踹在他腰间,许虎打横飞出去丈许,摔倒在地。斜眼看去,踢他的人居然是王县令身边的那个瘸子。不等他喝骂,那瘸子纵身过来,一脚踩在他胸口,有如巨石压胸,许虎挣了两下动弹不得。
片刻功夫,以许虎为首绑了一大串,县丞景云飞惊恐地问道:“王大人,你这是何意?”
王温驰默不作声,身子往后一退,把正中的位置让给吴彦浩。吴彦浩拉了把椅子居中而坐,笑道:“诸位,认识一下,我乃安南义军将领吴彦浩,特来信阳县借粮。”
众人茫然,安南的反军怎么会出现在县太爷的宴席上,那个吴彦浩今天跟在王县令身后跑前跑后,大家都认识,怎么会是安南反军的将领。
县尉任威铭怒喝道:“反贼,尔等食朝庭兵饷不思尽忠报国,反而为祸一方,早晚……”
不等任威铭说完,吴彦浩冲胖子一摆手,胖子狞笑挥刀,透胸而入。任威铭惨叫一声,鲜血喷射出来,溅在周围人的身上,任威铭摔倒在地上抽搐着,引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胖子在任威铭衣服上擦干净刀身上的雪,手腕翻动,雪亮的刀身在空中劈出两道刀练,“咻咻”的响声听到耳中让人生寒。胖子笑道:“我大哥说话,大家都认真听着,不许打岔。”
吴彦浩笑笑,道:“大伙别怕,我来信阳只为借粮,并无伤人之意,只要粮食到手,众位保管安然无恙,但谁要阻我,那就说不了请他先走一步。”
凌利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众人感觉目光如刀,割得浑身难受。吴彦浩身后的王县令知道自己已无退路,迈前几步来到吴彦浩身前,跪倒道:“下官愿意归降义军。”
县令大人都降了,县丞景云飞连忙有样学样,跪在王温驰身后道:“下官也愿归顺义军。”立时,县里的官吏跪倒一片,任威铭的身子已经不再抽动了,谁也不想跟他去做伴。
晃州府军的十余人目光落在许虎身上,许虎左右为难,投降反贼是杀头之罪,还要祸及家人,他的家小在晃州,朝庭一旦得知自己反叛,妻儿老小怎么办,要是不降,今天性命可就交待在这里了。
胖子提着刀逼上前,狞笑着问道:“大爷,我大哥的话您听清了吗?给句痛快话,那小子走得还不远,能追上做伴。”
府军之中有人喝道:“许校尉,切不可降贼,叛军已是秋后蚂蚱,没几天活路了,咱们死就死了,何苦连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