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嗣源一脚蹬翻倒地的石敬瑭,又被生生的薅了起来他目露惊恐之色,再怔怔的向几乎与自己快面贴面的主公瞧去,就见李嗣源圆睁的双眼已不止是勃然怒气,似也已夹杂着几分杀意
石敬瑭不敢再试图狡辩,李嗣源旋即又狠狠一推,再将他摔在地上,又忿声说道:
“不错!朕本是胡人,沙陀诸部起于西域金娑山、蒲类海,而后转迁至代北,也并非是汉人可当年北朝鲜卑革俗汉化,促使衣冠习俗与华夏同风,方才使得汉家官卿黎民归心。
我沙陀族裔,大多归化汉唐久矣。武皇扶唐室国祚,先帝延续前朝李氏宗室,即便迫于眼前形势,只得转迁至塞外可我朝仍以唐为国号,要顾及的就不只是沙陀族人,而必须要为中原汉民的生计着想!
倘若甘愿为契丹南侵中原的爪牙,汉家百姓对我沙陀敌意只会越来越深。失了民心,便不要再指望能复兴社稷,我朝也终究难以在中原立足。唐国开朝元勋宿将包括我在内的武皇膝下一众义儿,无论沙陀、汉儿、吐谷浑、回鹘却又为何能众志成城,而别无族裔之分?
因为义父非但一视同仁,他也很清楚要在中原开辟基业,沙陀与汉民自当休戚与共,协助外族侵犯中原的逆行,便也决计做不得这个道理,你却为何想不明白!?”
心中虽然仍极是不忿,可石敬瑭也很清楚眼下也绝不可再触怒自己这主公而李嗣源瞧他垂首不再言语,便长叹了一口气,又沉声说道:
“顾念你往日劳苦功高,朕且饶过你这一次可只要朕还是唐国帝君,你便必须绝了借助契丹军力南侵中原的念想!”
但李嗣源缓缓的挺起身来,他面色犹如寒铁,再向周围诸将环视过去,他眼眸中也仍夹杂着几分凛然杀气,忽然厉声说道:
“众将听着,以后再有胆敢妄议臣服于契丹者,便视为扰乱军心,皆杀无赦,而绝不宽胥!”
在场一众将领,也连忙纷纷表态。只是经过石敬瑭提议向契丹臣服共同对付魏朝,却被李嗣源言辞激烈的驳斥否决之后他们这些在绝境中一起抱团,仍尝试复兴基业的后唐君臣之间的氛围,也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李从珂横眉冷眼的朝着垂头丧气的石敬瑭乜去,他们这两人一个是李嗣源的义子;一个是李嗣源的女婿,虽然都为同一个主公效力,按说彼此也是同僚袍泽的交情可既然都是后唐军中的后起之秀,到底谁更受李嗣源的重视,李从珂、石敬瑭二人也难免会暗中较近,而试图压过对方一头。
石敬瑭又提议倚靠契丹的军力共谋中原,这也与李从珂的想法背道而驰而眼见自己的义父将这厮骂得狗血淋头,李从珂心想石敬瑭在李嗣源心目中的印象已是大打折扣,他当然甚感欣喜,再向石敬瑭望去时,眼中也满是轻蔑鄙夷之色。
然而李从珂正幸灾乐祸的打量石敬瑭之时,李嗣源的心腹近臣安重诲目光阴沉,也正朝着他那边望来